对，可怜。

之前张副官跟他们描述战场上的残忍的时候，他们总以为自己已经体会到了那西域魔人战场的惨烈。

他们讨论过，那最可怕的无非是死亡。

但在这一课，看着一脸理所当然要杀猫的张副官，他们忽然发现，原来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

而是那种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何时会迎接死亡，不知道自己会死在那个角落，更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个东西上的恐惧。

这种恐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那些西域抗魔联军，无论是修真者还是普通士兵，都始终被这种恐惧和压抑所环绕包围。

没有人能够幸免，从下到上，都是如此。

就连身居高位的上一任镇南将军都死在了魔人手中，这一任的齐敢当将军虽说没死在魔人手中，却也在朝廷的猜忌之下下落不明。

这种内外交家的危机让整个西域抗魔联军的每个人都心惊胆战。

在那种环境下，别说还有心情养猫咪，就连笑一笑都是勉强。

也难怪这个从西域回来的张副将总是不假颜色，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而且还严厉的一批。

在西域战场上，只怕是所有人都拼命训练，没有偷奸耍滑这一说。

毕竟训练艰苦的士兵不一定能活下来，但却能尽可能的活到全军覆没的那一刻。

这些士兵看着张副将看着猫咪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忽然有些明白了。

或许在张副官眼中，严厉的训练他们、打骂他们，真的只是为了他们好。

或许也不是为了他们好，而是在张副官的眼中，士兵就该是那样的。

士兵们忽然有一种担忧。

难道张副将觉得，西域魔人会杀到这里，这镇南王城也会成为战场吗？

不然为何会把他们当做战场上的士兵来训练？

但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太久，这些士兵也知道西域抗魔联军，如今整个大秦以百万大军辅之以全国之力，外加整个修真界的几乎所有结丹修士去抗衡魔人，怎么可能失败？

他们无法想象怎么会有这种力量都无法对抗的外敌。毕竟，西域的战报是整个大秦的最高机密，一向是直接呈送给大秦女帝，就连军枢处都无权查阅，这些士兵自然也不知道西域战局上的连连失利，也不知道三十年前就连八大宗门中的第一宗门佛门都因此而彻底覆灭。

在这些士兵看来，在整个大秦和修真界的力量下，西域的战争估计马上就要打赢了。而他们依旧还是会过着这种混吃等死、闲着没事巡逻完了还能小酌几杯的日子，过几年还能攒点钱娶个老婆什么的。

所以这些士兵根本没多想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副将好可怜。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对周围的一切都抱有戒心？

就连发现猫咪忽然聚集在这里晒太阳都心惊胆战，准备先下手为强。

这就是战争吗？

让一个人丧失了欣赏美的眼睛，让他的意识里从此没有可爱漂亮美好的观念，只剩下一个对于危险的判断。

对任何事物，都分为不正常或者正常。

只要是不正常的东西，就有可能存在潜在的危险。

既然可能有潜在的危险，那就先杀死。

不然自己就会死。

这就是战争培养出的观念吗？

所有士兵都仿佛明白了什么，看向如临大敌要举刀杀猫的张副将，眼中多了一些同情和可怜。

这可怜的人。

“副将，”一个士兵小声道：“您没必要这么谨慎，这里不是战场。而是人人安居乐业的镇南王城，这些也不是敌人，而是可爱的猫咪。”

“副将，”另一个士兵也继续道：“或许您不太明白，总之这些猫咪是宠物，是百姓为了生活的更加快乐而养的。”

“宠物？”张副将眉头一皱，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只战宠，皱眉道：“它们是有修为的灵兽？这岂不更加危险？”

“不不不，您说的那是战宠。”士兵叹了口气，心说这战场上下来的人思维果然不一样，继续道：“没有一点修为的，更没有危险，它们不会攻击任何人的。”

“那……”张副将眨巴眨巴眼，握刀的手微微松了几分，只是却更加迷茫的耿直问道：“那百姓们养它们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