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百四十章 今日明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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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忠文确实有醒转的迹象,但是意识迷糊,有些要醒不醒的感觉。眼睛半睁着看向南宫钥,却眼神浑浊,就在南宫钥以为他要醒过来的时候又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那张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南宫钥心下一跳,伸手摸了摸虞?忠文的额头,果然不出意外,虞?忠文整个人烫得灼手。发了这样的高热,眼下是走不成了。南宫钥看了眼门外五大三粗的几个汉子,看来这里没有奴婢可以贴身伺候。

南宫钥收回手,看了眼虞?忠文露在被盖外的胸膛,那里包上了新换的绷带:“给他开了药吗?”

“正煎着。”身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

南宫钥回头看了眼在门口站得笔直的人,想了想还是说道:“他这个样子喝不下去药的,待会我来喂他。”

“你喂他就能喝得下去了?不用你喂,我这里的人不会连个药都喂不好。”周朝看着她:“人你也看了,现在回去吧。”

南宫钥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那样的语气,看到那样的脸色,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说来周朝一旦狠起来是有多能下得狠手她不是不明白,闭嘴,静观其变,是此时最明智的做法。

如今再看这个以往让她一见倾心的男子,只觉得彼此的距离岂止是天与地,那时候的喜欢虽然不成熟,但初次萌动的少女心是她不能否认的,到现在她也仍记得彼时自己的感觉与样子。

那个时候虽不受重视,但好歹也是无甚大忧大虑的过着日子,那时的她在一个少年身上看到了光,她在他面前毫无遮掩,想让他看到她的全部,急切中带着赤诚,然这赤诚却让他不喜。所以他才那么容易放弃了她,用一个恩情的自我安抚而选择了柔弱惹人怜爱的南宫钰?

可是现在南宫钰没有跟着他一起离开让他心伤,而他不知从哪里探知到她才是救他的人,所以转而找她弥补当初的错误?

那他又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实情的呢?这件就连她都忘得七七八八的事在经历了这么长久的兜兜转转之后突然清晰起来,这实在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又匪夷所思。

眼下只要周朝愿意救虞?忠文,好过她再带着他奔波回去,虽然路途不远,但他发着高热,一顿颠簸说不准又是怎样的一次伤害。

走出房门,她听着身后紧跟而来的脚步声,不禁有些惶恐,便加快脚步往回走。院子不大,很快便走到了住处,推开房门,一颗悬着的心缓缓落下,却不待她真正放心,身后传来另一人的体温,两只大而有力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头顶。

南宫钥的心猛地提起来,手指微曲,却被周朝一把握住拉转过身来。当两人面对面站着时,彼此间的距离近得让南宫钥心底发怵,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面庞,南宫钥彻底忍不住了,双目注视着周朝小声道:“我肚子痛。”

十分的刹风景,周朝还没有从这般气氛跳到那般气氛,听到这话脸上带了一丝茫然:“什么?”

“肚子痛……就是……吃错东西了,想……”南宫钥皱了皱眉头,从周朝手中将手抽了出来捂着肚子,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在左边,转过花圃再转右,往后去。”周朝只来得及在后头喊完,南宫钥便不见了踪影。他捻着指间的温热,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又似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瞬便紧了起来,缓缓转身踱步离开。

南宫钥顺着周朝指的方向跑过去,一路上见到了几个身着利落腰间配刀的人,与她对闯而过时目不斜视,步伐从容,但一看就知道,这些人个个身手非凡。只要周朝现在不杀她,本着好女不吃眼前亏,她绝不会主动招惹事非。

围着木筑的茅厕转了一圈,在臭气熏天之中沉思了半晌,决定还是以虞?忠文为重,先稳住周朝,待虞?忠文清醒过来,再利用无面带他们离开。

长长地吸了一口浊气,南宫钥郁郁离开,回到她住的院子里时欣喜地发现周朝并没有在这里等着她,顿时后悔在茅厕待了那么久,心中又是一阵郁闷。

是夜,前院烛火点得透亮,穿透浓重的夜透到后院中。南宫钥透过紧闭的窗户看着透进来的光没有一点睡意,想着申弘,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绊住了他的手脚。

过了两日了,也不知道盛柒有没有去找过她,如果有,那她是不是错失了知道申弘消息的机会。

南宫钥翻了个身,眼皮慢慢变沉重,奇怪自己明明还算清醒,此时此刻却想闭上眼睛,大概是真累了吧,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害怕周朝再来找她,又苦于不知如何应付。

好在他没来,但前院穿到院中来的灯光让人不得不猜疑,这是否又是一场战争的起始。她想,周朝这是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时不予我,便就是再多努力,也难成事,再则方向错了,最终也只能是一败涂地。虽然说,也许他自己也不想承认,进退有度,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前院的灯直到后半夜才熄去大半,来的人已经走了,周朝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烛火下,想着这几天刺探回来的消息,计算着他手中仅有的兵力要怎样才可以逼着周盖让出位子来。

如此背水一战,手下的人再死,他拿什么本钱去争?可是那些望着他的人的眼神,还有与梦中相见时截然不同的南宫钥,以及他内心想要退缩又时不时冒出来的不甘心。

到底应该怎么做?

他捏了捏眉心,觉得身心俱疲,力有所不待。正想起身去卧榻上休息片刻,门口传来守卫的声音:“王上,钥公主求见。”

南宫钥!?白日里那样反常的她此时此刻说要见他?

款款而来的人脸上带着上一次梦中所见的温柔笑容,步步走向他时没有丝毫迟疑。

“……你……”周朝的手还支在额上,头又莫名地痛了起来,想起她头一日说的那些话,让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南宫钥在周朝的注视下走到他面前,跪坐下去,伸手握住他的手,轻柔地往下拉,露出他英挺的五官,与之对视:“你在生我的气?”

周朝看了一眼被她握住的手,反手握住她的,一回拉,便将南宫钥整个拉进了怀中,低头看时,怀里的女子也正抬眸看他,与白日里不同的是,少女原本明亮清澈的眸子此时却饱含情愫,朦朦胧胧地透出爱意。

头脑逐渐迷糊,他低头,吻上她柔软微凉的红唇……良久,才念念不舍的离开。用手指摩挲着她微凉却红润的唇瓣,目光一点一点往上,看向她的眼眸。那张脸红艳如桃花,那双眼水光潋滟,波光流转。

第一个吻在梦中,想来虚无得很,而今日,他拥着她,吻着她,才觉得一切是真的。

南宫钥脸上的红晕像一朵盛开的花,无比动人,她认真地看着他:“我等着那一天你来娶我。”

周朝的气息还没有均匀:“那一天?”

“嗯。”她微微垂头,羞涩道:“等你再得天下,我一定陪在你身侧。”

“……你白日里不是很无情。”他语气揶揄,看她理起衣衫将脖颈上的红印遮挡起来:“你还说这冀朝会亡,你说出这样的话来,现在又这样,寡人很不明白。”

南宫钥手上顿了顿,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头轻轻靠在他胸前,叹道:“楚国的公子申现在缠上了我,还指了他手下一个术士用秘术时时监控着我,我总得小心些,你现在身在楚国,我怕他察觉到会对你不利……”

“公子申……”周朝眉心紧蹙,手渐渐成拳。

“王上?”南宫钥晃了晃吊在周朝脖子上的手:“我不喜欢他的,只是我也没有办法……他就连帮着我的那位高人也杀了,就是上一次带我去梦中见你那位高人。”说着轻轻靠在周朝的胸口,叹息道:“杀了他吧。”

杀了申弘吗?这好像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楚国少了一个阻碍,也许他再同公子治联系一下,楚国就会同意助他攻邑。他轻轻搂着南宫钥,目光深沉:“这个需要筹谋,暂且等时机吧。”

南宫钥勾唇一笑:“好。”

看着那张与南宫钰已经完全不同的脸,健康的,明媚的,生机勃勃的,让人看到了希望与未来。

南宫钥这样很好,是他喜欢的样子,依赖他,温柔又可人,以往他一直希望她成为他想要的样子,而如今她不仅回来了,还真成长成了他要的样子,也许,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勾起她的下巴,两个人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向前凑了凑,双手捧着周朝的脸:“你是王,是天下的王,是我的王,若不是你,谁还担得起这天下之主的位置。”

周朝与她四目相对,她说得对,这天下本就是他的,形势之下被逼上位,他在最高的位置上做出了所有努力,为冀王朝的巩固,他自问用尽全力,只为证明自己不是天下人口中的错误,可如今王位被人夺走,喜欢的女人居然是个错的,这诸多讽刺岂不正是在说一切都是错误的。

他想逃离这铺天盖地的嘲笑与议论,可他的那些不甘敦促着他再放手一搏,跟随着他的人呐喊着要拿回那些他本该得到的东西。父王的期望与重负他不能负,明明,一切本就是他的!

都说大难之后必有后福,这大难已至,待过去了,便只会是福了吧……与南宫钥的误会澄清便是一个好的开头,他就不信,凭周盖那样一个只会操弄奸心的人能带着冀王朝走下去。

突然想到南宫钥头一日说的那句话,是了,如今冀王朝真的落入周盖的手中,这才是冀走向灭亡的道路。周朝的手一下收紧,痛得南宫钥吃痛出声。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怎么了?”

周朝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可一望进那双眼里便有些难以思考,转眸道:“没事,只是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寡人不想再听到,寡人曾有负于你,这一次便不再追究,但没有下一次。”

她一把抱住他:“嗯,我说错话了,白日里我老是害怕那秘术师能听到我说的话,就是夜里有时也提心吊胆的,你别怪我,别生气。

他搂过她,拍拍她的肩背,她会认错,能求饶,他怎么会不原谅她。心中微叹,若是当初她就这般,自己还会不会接受南宫钰?后来那些事是不是也不会发生?

他又笑自己愚昧,此生没有再来一次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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