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亡命之徒都被吓到了，亡命之人虽不惧生死，却是会被吓着。

那大汉压根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身子发颤，双腿发软，竟显些尿了出来。

他手中的金锭更是直接掉落地上。

“你……你们……”

“糟糕，手滑了一下。”院中传来女童“不知所措”的声音，她的人随后奔至场间，却没有言语中的那般慌乱。

一个女童，年芳不过十岁的丫头，怎会有如此力量？

大汉见她瞪大了眼，李花也瞪大了眼。

剑锋划破衣襟，大汉顺势滑落，只余下少量的衣屑被穿插于木柱之间。

芳语叹息一声，却也没有怪罪，道：“就你最调皮了。”

随后漫步走到大汉身前，蹲身拾起地上的金锭，再将木柱上的剑拔了出来。

她的身姿飘逸，就连蹲下也显得很是自然。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只听她道：“银钱我收下了，就当是你们踹坏门的赔款，若要吃喝住宿，还请另付定金，小楼虽不得名，却是先付钱，后吃喝住宿，概不赊账。客人若坚决不改初心，需得有盘下小楼的豪气，不然便请回吧！”

她的话已然说得很清楚，此地虽是青楼，然她如今是此间老板，便不会允许楼中女子靠卖身过活，当然，卖艺尚可。但如果你能够将此楼全然买下，那么你便是老板，自然是你说的算。

当下又有人大喝：“什么门值一枚金锭？”

芳语想也没想便道：“此门就值？”

“凭什么？”

芳语笑道：“我说值，那便值。”

说话间，那大汉站了起来，或是出于愤怒，或是出于不甘，全然忘了方才自己的小命显些交代在了这里，手掌成爪便向女子白净的脖子处扣去。

在他看来，只要将眼下这看似软弱无力的女子制住，那么一切自然水到渠来，何须那般麻烦？

他的想法是没有错，然他显然是小看了眼下这位“软弱无力”的女子。

可以说女人是这个世界上分化两种极端的生物，很多时候，她们的软弱不过是躯体给人带来的错觉。

换句话来说，看似软弱的女人不一定是真的软弱，那只是她希望你能够看到她的软弱。看似蛮狠无礼的女人不一定是真的蛮狠无礼，那也是她希望你能够看到她的蛮狠无礼。看似坚强的女子也不一定是绝对的坚强，都是洋装出来的。

还未等他的手与女子的肌肤接触，忽见剑光一闪，他的人停顿了下来。

剑光收敛回鞘，整个过程奇快无比，还未等人来得及有所反应，那大汉的手臂便断了下来，三息后他才感到疼痛，五息后才有鲜血流出。

大汉放声大叫，随后便被疼晕了过去。

“好快的剑！”李花感叹，却不惊奇。

她的剑的确很快，快到连人的身体机能都跟不上剑锋的速度，不亏是当代青鸾剑主。

“好一个青鸾剑主。”

若此刻是青鸾在手，效果定当倍增。

那门外的几人虽手提刀剑，见此一幕也并未团团围来，一个个转身欲跑。

“等一下，”芳语看了看大汉，道：“连人一起抬走。”

随后便来二人将自家老大匆忙抬离。

他们今天出门之前就应该先看看黄历的，或是寻一个算命郎中请教请教。

芳语又看了一眼大汉遗落的断臂，道：“手臂也一并拿走。”

随后又有一人匆忙跑进，拾起断臂，连忙行礼道：“女侠饶命，打扰了，打扰了。”

没有回答，这次女侠并未要求他们连同地上的鲜血也一并带离。

人随后连滚带爬的离开。

接着有人寻来抹布擦拭地上的血液，有人去寻人换门。

芳语将金锭交至一女奴手中，道：“存下来。”

“是。”

随后她又将剑递到女童眼前，道：“继续练。”

“姐……我想歇息一下。”小丫头的眼神有些无辜。

“去。”同样的一个字，长姐如母，小小的她只得照做。

李花道：“你对她好似严厉了一些。”

小丫头听有人替她说话，觉得事或有转机，停下步来。

芳语道：“不严厉不成器。去。”

前一段话是对李花说，后一个字是对芳盈讲。

李花道：“所以晨时她与我对话时其实是在站桩？”

“是的。”芳语不能否认。

小丫头可怜巴巴的道：“姐，我饿了。”

芳语妥协：“那便吃饭。”

小丫头闻言连忙坐下，吃食菜肴，芳语也行来坐下。

作为一个外人，李花倒也不觉得尴尬，他问：“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他”指的是方才闹事的大汉，本想逍遥快活，如今却搭上了一条臂膀。经过此番，记性必长。而他问的不是芳语，是芳盈。

小丫头懂他的意思，一面食一面道：“都说了，手滑了一下。”

李花会意，如此说来，是故意为之？

若不是那手滑了一下，那么剑飞来时必当插入大汉脖颈，或是心脏。

同样的话，对应同一件事，然方才与现在理解起来却是不同的一层意思。

“那么你呢？又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他？”这次是问芳语。

芳语道：“因为我不喜欢杀人。”

“哦？”

芳语又道：“但我也并不讨厌杀人的人。当然，前提要看杀的是什么人。”

李花问道：“所以你是有事求我？”

芳语不能否认。

李花问：“为什么？”

“因为我见过公子出剑。”

“何时？何地？”李花好奇。

芳语道：“那日闲云居，公子执剑，转瞬之间便放倒数名壮汉。”

“所以？”

“据我了解，那些壮汉皆身手不凡，在江湖小有名气，非方才这群人可比。然被公子放倒之后依旧当场生死无救。”

“所以？”李花又问了一次。

“所以我想请公子留在此地，当然，吃喝随意。有些人，有些事，小女子需要求助公子出面解决。待事必之后，必有重谢。”

李花闻言并没有问有什么重谢，却道：“如果我不肯呢？”

芳语笑道：“如此倒也无碍，公子吃喝完后可随意离开。”

李花不语，半晌方问：“那敢问在下要在此留多长时间？”

“也就几天。”

地上的血已擦拭干净，踢坏的门也换新完毕，酒味香醇，菜香依旧，就好似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