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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在场的人来说, 他们都觉得自己今天见识到了只有话本里面才能听到的故事。

有一个自称对赌博一窍不通的人来了赌场,然后他同时参加了七场赌局,居然还能游刃有余。

真姐兴奋的蹦哒在华荣月的身后, 华荣月淡淡的看着那个摇骰子的人道,“你输了。”

摇骰子的那个人面上一片平静,手抖得却跟筛糠一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这么轻松的就输掉了三局,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一种奇怪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 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是出现了幻听,不然为何他自己的手一直都不听使唤呢?

华荣月扔下六个整整齐齐的六点骰子,看也没看面前的这个可怜人,径直的朝着下一桌走去。

——这是结束的第一场赌局。

扔骰子的人被人拖了下去,老板皱着眉头看着那桌子上的骰子。

一开始的那把还能算是势均力敌,到了第二把,第三把, 扔骰子的那个人就像是脑子忽然进水了一样, 扔出了各种匪夷所思的点数。

老板看着那桌子沉思了半晌,他自己的人, 他当然是清楚的, 这扔骰子的人从小就干这一行, 梦游都不至于出错成这样, 怎么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失误?

他回忆起刚刚扔骰子的人仿佛被夺去了心智的眼神, 那种全然不像是虚假的恐惧,那种不自然的游离,都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暗暗影响似的。

华荣月此时走到了麻将那里,看着自己的牌,微微的笑了一下。

“自摸。”她抓起了另外一张牌,然后淡淡的放下, 推开了自己面前的牌。

“你出老千!”她对面的那个人压抑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拿手指着华荣月骂道。

“怎么?”华荣月抬头装作迷惑不解的问,“我怎么出老千了?”

“你……你,你都连着自摸三把了!”

“耍赖是不是?”真姐猛地从华荣月的身后冲了出来指着对面道,“你们自己就是开赌场的,你们自己能不知道怎么出老千?这么多的人看着呢,许多人都是天天在赌场里住的,如果他要是出老千,他们还能看不出来?”

“就是啊!”

“我告诉你,我刚刚可一直盯着这边呢,我可什么也没看到啊。”

刚才拍桌子指责华荣月的人脸色涨红。他怎么好意思说刚刚他也同样出了老千,但是全都做了无用功,对方就像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就轻而易举的赢下了他?

“行了。”老板道,“老陈,回来,不要再跟他纠缠。”

旁边的这群客人们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再闹得严重一点,说不定会对他们赌场的声誉有影响。

拍桌子的那个人愤愤不平的重新坐了下来,华荣月回头看了眼真姐,真姐一脸兴奋的冲着她张牙舞爪,一副“夸我,快夸我”的样子。

华荣月心说,也不知道真姐究竟还记不记得他们今天晚上是出来行侠仗义来的。

就在这时,华荣月的耳边突然传过来了一个声音,“十路十三。”

这声音是棋局那边的声音。

说话的是持白子的人,他是个年纪稍大的老人。

“十三路八。”华荣月头也不回的接到。

那边的人又沉默了一会,旁边有一个人执着黑子,缓缓的落到了华荣月刚才说的那个位置上。

棋盘之上已经布满了棋子,黑白交错,斗的难解难分。

“这子的位置落得好。”旁边一个没事就在这里下棋的人眼睛一亮,“这人有两把刷子的,谨慎又狂放,经常出奇招。”

“老谭的棋法不低了,刚才居然想了足足半柱香。”

“棋风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的。”那个懂棋的人叹了口气,“老谭的棋风一直是比较稳妥的,但也并不拖拖拉拉,很果断,怎么说也是下了几十年棋的人了,我本以为有人想要跟老谭下盲棋纯粹是胡闹了,没想到今天真是开了眼。”

“那这人棋风怎么样?”旁边有人好奇的说道。

“这人……”那人沉吟了一会,“进攻性特别强,而且很有侵略性,性格可能有些偏激,有时候一些落子的地方很容易两败俱伤。但是棋风非常的大气,不像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但这其实都并不重要,你想想看,老谭是明棋,而他却是盲棋,本质上老谭就已经输了。”

“而且这人居然能一边下盲棋一边兼顾着别的东西,依我看这人一定特别的聪明,而且一定擅长掌控大局,不然根本不可能同时兼顾这么多的事情。”

刚才持白子的人放棋的速度就越来越慢了,这一次他看见落子以后,更是沉吟了许久。

棋算得上是这些赌局之中相对最慢的一个,华荣月来到了那个已经被戳成了筛子的铜壶前,拉起了最后一把弓。

其他的弓都破破烂烂的放在一边,这已经是赌场最后一把弓了。

华荣月射完了最后一支箭,然后把弓随意的扔到了一边,不出意料的是,他们的赌局已经结束了。只不过一般投壶结束都是因为箭没了,而他们却是因为弓没了。

——这是结束的第三个赌局。

……

她就这么闲庭信步一样的慢慢结束了其他几局。

“快咬它!”真姐兴奋的守在蛐蛐罐子前面,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守在这里了。

华荣月挑中的那只蛐蛐不算太厉害的,个头略微瘦小,但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这只蛐蛐就一直都没有败过。

斗蛐蛐的人这个气啊,他心说别的你出老千也就算了,怎么连个虫子你也能出老千?

他精心饲养的蛐蛐怎么能斗不过一个瘦不拉几的小蛐蛐呢?

华荣月也慢慢的走了过来,跟着真姐一起看着这正在罐子里面厮杀的小虫子们,真姐兴奋的给她让了个地方,华荣月却看着罐子陷入了沉思。

记得很久以前……她曾经在某个时候用斗蛐蛐这种事情描述过蛊王和疯子。

当时的她其实一次斗蛐蛐都没有看过,不过这一回,华荣月亲眼看了以后才发现,她当初的形容其实还挺写实的。

一只又一只的蛐蛐互相撕咬着,就在这小小的罐子里面,华荣月挑中的那只蛐蛐简直是百折不挠,越挫越勇。

“唉?”真姐看的正兴起的时候忽然间拽了拽华荣月的胳膊,“你……怎么一眼就挑中了这一只蛐蛐?你怎么看出来它很厉害的?”

“很简单。”华荣月道。

“因为刚才我靠近的时候,罐子里就这一只蛐蛐敢凑近我。”

华荣月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旁边的老板听见她的话了。

老板猛地抬头看了眼华荣月,眼中是深深地疑惑。他上下仔细的看了华荣月一眼,继而缓缓地摇了摇头,好像否定了什么。

华荣月挑中的那一只虫子简直就像是毒蛇一样,虽然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是特别有耐力,也特别会隐忍。

这只称得上是心狠手辣的小虫子在面对其他虫子时从来没有放它们一马的说法,无论对方虚弱成什么样子,都会坚持的扑上去把它咬死,如果分离不及时就会出现这种状况。

华荣月看着这只虫子在罐子里跟那只最强壮的虫子斗了个鸡飞狗跳,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声音,“八路十七。”

“七路十三。”华荣月淡淡的说道。

身后的黑棋子又落下了一枚,华荣月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刚刚那一枚棋子应该惊到了身边的所以人,奈何他们的惊讶华荣月这个不懂棋的并不能感受的到。

不一会,罐子里的那只最强壮的蛐蛐被咬死,那只较瘦的蛐蛐停了下来,待在罐子的最中央,又恢复了那种呆板的样子,好像它就是一个最弱小不过的虫子一样。

华荣月缓缓的撑起自己趴在桌子上的身体,朝着最后一个赌局那里走去。

真姐在旁边兴奋的对华荣月道,“这只蛐蛐好厉害!我们能把它买下来吗?”

华荣月淡淡的道,“你喜欢?喜欢的话就买下来吧。”

“能买下来吗?”真姐一脸惊讶,虽然这蛐蛐的价钱挺贵,一只可能就能抵得上庄稼人一年的收成,但是真姐也不是买不起。

她就是纯粹没想到华荣月会同意她买一只蛐蛐回去,毕竟这是六扇门出任务,而华荣月这个人性格在她看来一向有些死板。

然而刚刚转过身去的老板情不自禁的又把头转了回来。

他看着正在跟华荣月要蛐蛐的真姐,还有一脸漫不经心,但却几乎有求必应的华荣月,又皱起了眉头。

刚刚从心头划过去的念头,又像火星一样死灰复燃了起来。

——最后一盘赌局,就是那盘棋。

华荣月看不懂棋,不过当她来到这棋盘的旁边时,却发现那个持白子的老人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这大冬天的,虽说屋子里人挤的很多,所以显得周围很热,但是这汗也未免太夸张了一点。

华荣月静静的走到这个老人前面,用手撑着桌子,装作自己很懂一样环视了一圈棋盘,然后又看向了对面的老人。

“您……想好这棋怎么落了吗?”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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