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怀疑的目光和神色让李江顿时有点慌张，他赶紧道，“医生，这人啊不是我砸的，你就别老盯着我看了，赶紧看看人有没有事吧？”

“砸了哪里？”医生收回怀疑的视线，看向小米。

小米软趴趴的被放到在座位上，头是歪着的，全靠李江在旁边扶着，才没有倒下。

李江说，“后脑勺的位置。”

送小米来之前，李江已经大概检查过小米的伤口，有一点点血渍，但是已经凝固了，只是还隆起了一个大包。

医生绕到小米身后，用手指碰了碰那个伤口，摸到一大块凸起，然后又张开五指，在附近轻轻按压了一遭，没有摸到其它地方还有血或者是凸起的部分，于是又转到小米正前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携手电筒，一手撑开小米的眼皮，一手打亮一束灯光照亮小米的眼球。

眼球在灯光的照射下无意识地翻动，露出混白的部分，瞳孔缩成一团。

医生松开手，将手电筒揣回兜里，“没啥大碍，估摸着是脑震荡，给孩子打晕了，睡一觉就好。”

“要吃点药么？”李江不放心地追问。

“我给你开点外用药，回头给他抹在包上，消肿快。”医生回到自己的小靠桌前，抽出一张便笺，在上面鬼画符了一手，然后戴上眼镜，在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一瓶碘酒颜色的药。

李江谢过医生，拿出手机结了账，来的时候太匆忙了，忘记带上现金，幸好卫生所与时俱进，也配备了支付宝和微信的付款码，方便的很，倒也没有为难到李江。

“那我先带他回去了？”李江扶着小米，作势要搬人家走。

“回来。”医生怒喝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咋回事，孩子脑震荡，最需要的是休息，你来来回回搬来搬去，不怕给孩子摇晕，待会儿更醒不过来了。”

李江被这么一喝收了手，有些茫然无措，两只手搭在小米的肩膀上，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那我现在怎么搞？”

“给孩子放屋里睡会，这脑子这么不开窍呢？”医生语气充满嫌弃，似乎还是认定昏倒的小米是被李江这个不负责任的大哥给砸的，生怕李江这下把小米带走，小米又会遭受什么苦难呢。

医生从小米腋下攒住他的肩膀，然后提留起来整个人，“还不帮我搭把手？”语气还是那么嫌弃。

李江上前抱住小米岌岌可危的腿，两个人一前一后将小米扛到了卫生所里头的注射室。

注射室里摆着六张单人床，将原本就不大的房间变得更加逼仄。每个单人床都配备了整齐干净的一个枕头，还有一床叠成豆腐块似的军绿色棉被。床边上还有一个挂吊瓶的架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李江跟医生把小米放在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床，小米的头受了伤，所以两人的动作都很小心，小米最后是侧卧着躺在床上的。

出了病房，医生拿了药又重新走进屋，用棉签给小米涂了第一次药，“给你演示一下，回家就这么涂药，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李江表现的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让医生满意了许多，态度也不那么冷漠了。

李江在旁边又守了小米半夜。医生年龄大了体力不支，就那么一会儿就开始在房间里打起盹来。这大半夜一般是没有人来看病的，所以虽然要守夜，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可以睡觉。现在有李江在这里，医生就睡得更加踏实安心了。

临睡前，医生还不忘叮嘱李江，“来病人了跟我说一声啊，我眯一会会。”

话音刚落两分钟，李江就听到医生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卫生所陷入异样的沉寂。

凌晨三点多的样子，小米终于醒了。

李江听见黑暗里发出一声闷哼，他摸索着打开墙头上的壁灯，小米已经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李江，“江哥？我们这是在哪里？”

李江说，“你晕过去了，还记得晕过去之前看见了什么吗？”

小米努力回忆了一下，然后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感受到一个硕大的拱起。

“记不得了，现在头好痛，一想事情就痛，我怎么感觉后脑勺好像被人打了？”小米一愣，然后后知后觉得到，“等等，好像有什么影响……”

李江见小米好像要想起什么了，赶紧循循善诱道，“今晚你是不是跟三儿睡觉的时候，听到楼下有什么声音。”

“然后你就想着下楼看看，下楼之前你还叫了三儿，但是三儿太困了，没有跟你一起下楼，然后你独自一个人下楼……”

“对！”小米好像这才想起来什么一样，开始陷入了回忆，思绪跟随李江的话飘远，记忆开始浮现在脑海里，他想起来晕倒前的最后一幕，他小心翼翼的下楼，发现客厅有人在砸东西，高大威猛的身躯一看就是成年男子，还听到有人在对话，另外一人在厨房里面砸东西，叫了一声那个人的名字，然后他们就发现了自己，然后自己正准备大声呼救想要逃跑，就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后脑勺，然后就晕过去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天又是黑的，他完全不知道是谁打了自己，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能判断出是个男的。

小米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告诉李江，李江听了陷入了深思，男的？

是男的干的么？那就不是楚秀的锅了……

可是还会有谁呢？

“等等，”李江捕捉到小米回忆的重要细节，“你说有人喊了对方的名字，那个名字你还有影响吗？是喊得什么？”

小米努力回想，好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好像叫的是赵哥？”

“赵哥？赵杰？”李江恍然大悟。

如果是赵杰，那就不难理解了。

上午楚秀找自己麻烦，晚上赵杰找自己麻烦。

两个人还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一前一后的送上门来找茬，还是头一回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