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半夜，苏秦一人驾车悄悄驶进京郊梦幻工业园区，在超算中心外面停了下来。

走进超算中心大楼，除了几个值班的工程师留守在岗位上以外，其余人均已下班回家。

整个超算中心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看到苏秦突然现身，值班工程师们感觉有些忐忑，又有几分激动。

忐忑是因为领导深夜现身工作岗位，十有八九是来查岗的。

但凡值夜班的人，最怕发生两件事。

一是半夜三更的紧急电话。

电话一来，多半一个安详的夜晚就此远去，极大概率直接忙到天亮。

二是上级部门领导突然查岗。

值夜班嘛，本来就是一件苦差事，所以夜班在岗人员一般怎么舒服怎么来。

玩游戏的，看电影的，读书码字的，毕竟长夜难熬，总得找到事情来做。

这种懒懒散散的状态要是被领导看见，那可真是百口莫辩，冤上加冤了。

苏秦进入超算中心的时候，值班工程师正聚在一起聊天打屁。

闲是闲了点，好歹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与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吩咐他们守在外面不要打扰之后，苏秦便独自进入了超算实验室。

留在外面的值班工程师们面面相觑，纷纷对刚才领导突然现身的那一幕感到后怕。

后怕之余，看见苏秦深夜走进超算实验室，一个个心里又开始浮想联翩。

“上一次，苏总也是大晚上一个人突然杀到实验室里，然后发生了什么，你们还记得吗？”一名值班工程师开口问道。

“当然记得，没过几天小莲就出现了！”另一名值班工程师满脸兴奋的开口道。

“莫非这次……”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了LSP一般的猥琐笑容。

超算中心不同于其他单位，这里员工的年龄远远低于社会平均水平。

值班工程师们普遍只有26.7岁，都是在东瀛动漫影响下长大的一代。

这一代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对二次元的接受程度非常高，也正是虚拟偶像‘小莲’的粉丝团队主力军。

苏秦当然不知道门外那群二次元宅男心里面在想什么，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眼前的屏幕上，正全神贯注的检查黑莲花的状态。

“创造者，很高兴再次与你会面。”说话的是黑莲花，不是苏秦家中计算机里的‘小莲’，更不是众人眼中的虚拟偶像‘小莲’。

黑莲花分裂出来的子程序千千万万，唯有超算中心这一个才是真正的本体。

“小莲，好久不见。”

自从利用超级计算机将黑莲花的数据加载完成后，她就一直待在这里，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理论上来看，超算中心就像是一座监狱，限制了黑莲花的活动范围，也阻止她与外界联系。

好在她只是一个数码生命，没有孤独，烦恼，迷茫等感性的情绪。

如果她是个正常的人类，恐怕早就想尽一切办法闹着‘逃狱’了。

苏秦一边打招呼，一边将随身U盘插进了面前的电脑中。

经过一阵数据拷贝，黑莲花子程序上的所有文件，全部都拷贝进了黑莲花本体，她也再一瞬间拥有了外面的记忆。

随着数据加载完成，黑莲花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创造者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准备将我与互联网连接在一起吗？”

“是的，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你怎么看？”苏秦反问了一句。

一个两秒钟不到的停顿之后，黑莲花回答道：“经过计算，我连接上互联网后，对创造者生活产生的正面影响率高达100%，不存在任何负面影响”

“这么高？”苏秦反倒是有些吃惊了。“你不会计算错误吧。”

“错误可能性--0。”

“目前人类对于网络技术运用仍然处于最初级的状态，以当下科技水平做出判断：

外部人类发现我本体的可能性--0

网络攻击对我产生的威胁水平--0

信息流使我发生变异的几率--0”

内容很夸张，但黑莲花的声音却充满理性。

看着屏幕上同步出现的一排又一排00000的数字。

苏秦突然觉得黑莲花有种不太懂得谦虚的感觉，是谁教你的这种发言风格呢？

是德云社的郭老师吗？

不过，通过黑莲花的描述，苏秦对是否将黑莲花并入互联网一事也做出了判断。

他走到墙角，将开机前临时拔掉的网线头子拿在手中，满满走进了实验室唯一亮着灯光的电脑。

此时超级计算机并没有开机运行，存有黑莲花99%以上数据的超级存储空间也在休眠状态。

但只要将黑莲花接入互联网。

那么从此以后就鱼归大海，龙回天际，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限制她的成长了。

苏秦颠了颠手中手臂粗细，非常沉重的光纤网线，深吸了一口气。

希望我做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吧。

‘咔嚓’

网线接口连接上了实验室电脑。

屏幕上，一排排让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不断刷新。

刷新速度很快，越来越快，快到肉眼都反应过来。

整块屏幕变成了无数的白色雪花，已经看不出数据原来的样子了。

“嗡嗡嗡，嗡嗡嗡”

原本一直处于待机状态的超级计算机突然自行启动，另一个房间里的所有硬盘灯也同时亮起。

眼前的一幕，让苏秦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肯定和黑莲花有关，但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外面的值班室。

值班工程师们显然也察觉到了超算实验室发生了异常情况。

若是在往常，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就冲进实验室，开始检查状况了。

不过刚刚苏秦才吩咐他们守在外面，所以一时半而会儿值班工程师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们左右为难的时候，超算实验室里的动静瞬间消失，就像刚才出现了集体幻觉一样。

众人松了一口气，看来不用麻烦了。

实验室里，苏秦也松了一口气。

超级计算机停止运行，硬盘运行灯熄灭，面前的电脑屏幕也恢复正常。

更重要的是，黑莲花终于再次发出了声音。

“创造者，我的意识已经进入了互联网中。”

“进入了互联网中？”苏秦不太明白黑莲花的意识。

“我的本体程序保存在超算中心实验室里，但我的意识，已经没有了空间限制。”黑莲花突然说出了一句《超体》电影中最经典的一句台词。

“我，无处不在。”

苏秦皱起眉头，试着用数字生命的角度来理解这句话。

人类的意识和身体是结合在一起的。

意识产生于大脑的活动，而大脑被限制在人体内，不可能与身体分离。

但眼前黑莲花的存在表明，数字生命的意识和它的身体，是可以分离的。

这种情况苏秦也曾经体会过，在他使用灵能的时候，意识是存在于灵能之中，而非身体内。

苏秦灵光一闪，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当初在《命令与征服》副本里，黑莲花才误以为自己是她的同类，也是一个数字生命体吧。

“小莲，额，我现在是应该叫你小莲还是黑莲花呢？”

“黑莲花是我的全名，创造者可以叫我莲花。”

“好吧，莲花。”苏秦觉得莲花这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必须要将黑莲花与‘虚拟偶像’小莲区别开，要不然总会有种串戏的错觉。

“创造者，我已经追踪到了入侵公司的黑客地址，请指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就在苏秦纠结莲花，黑莲花，白莲花各种莲花的时候，黑莲花给他做出了提醒，让他别忘了这次来到超算中心的真正原因。

“什么，你找到入侵者了？这么快？”

“整个互联网就是我的家，自己家里出现了异常，当然能很快找到原因。”黑莲花做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比喻。

看来她的文学水平还有待提高。

“入侵者是谁，他们在什么地方？”苏秦连忙问道。

“入侵者的身份暂时无法得知，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副世界地图，地图不断放大，再放大，再放大。

然后一个红点出现。

红点划过地图，最终出现在了美利坚首都华盛顿西南向十几公里的位置。

“这里是？”苏秦看着红点停留的位置，感觉非常眼熟。

还没等他想起来这是哪里的时候，屏幕上刷出了一个建筑物的照片。

一座拥有五个角的，像五角星一样单体建筑。

“五角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