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赤赞普和佛门第一次会晤。

阿难迦叶两位尊者朝穆赤赞普微一行礼。

“上象雄印竺地区，佛门圣地，大雷音寺，世尊如来座下。”

“阿难（迦叶），拜见吐蕃帝国穆赤赞普陛下。”

“两位尊者不必多礼，即为世尊如来门下，想必二位此行，不仅仅想来拜会孤王吧？”

穆赤赞普眯了眯眼睛。

这个世界上值得吐蕃帝王穆赤赞普关注的人和事情不多，西域佛门的释迦如来悉达多，绝对算得上重量级大人物，是他关注的人群里为数不多的一个。

无他，修为！

悉达多本人属于九乘次第的顶尖强者，修为至无上乘巅峰，位列天下大宗前五，蓝星上第一阶梯的强者。

他的老师南喀囊巴多坚曾说，悉达多师从上恰辛时期雍仲本宗第一人的大智本联华生。

不论悉达多两名弟子前来所为何事，都值得他给予重视。

迦叶上前一步，行礼宣号：“，阿弥陀佛，回禀陛下，贫僧师兄弟二人前来，只为一事。”

“何事？”

“结盟，传教！”

穆赤赞普眼睛一眯：“结盟？传教？呵呵，佛门欲东渡？”

“是的陛下。”

迦叶如实回复。

“可你要明白，我吐蕃帝国的信仰和象雄一样，皆为雍仲本宗，甚至包括孤王本人，亦为本宗宝库密宗一脉真传弟子，未来或能继承密宗首席宝座。”

迦叶微笑：“我们佛宗东渡绕不开象雄帝国，但佛法东渡不意味与雍仲本宗相互对垒攻讦。”

“可一旦佛法东渡，势必会对雍仲本宗造成冲击，这一点，不可避免！”

穆赤赞普笑了笑，笑容里含有几分轻蔑和讥诮。

迦叶沉吟不语。

阿难双手合十上前宣一声尊号。

“陛下，我有一言，若您仍旧不愿合作，我便与师兄转身离开。”

“哦？阿难尊者请说，孤王倒要听听阁下高论，如何说服孤王！”

“敢问陛下，吐蕃帝国想一直偏居一隅，亦或未来的某一天一统天下？”

阿难尊者问出一个十分犀利的问题。

穆赤赞普脸色沉下来，冷哼一声：“依阿难尊者来看，孤王想一统天下江山，做天下共主，亦或偏居一隅，做一个太平帝王？”

面对穆赤赞普的反问，阿难赞贺一声：“陛下雄才大略、允文允武，依阿难来看，陛下合该一统四极八荒，成为天下共主，而非做一方小小的诸侯王。”

“那么，阿难尊者认为，孤王该如何做才能成为天下共主？难道推行你们的佛宗就能让孤王变成一统天下的共主大帝？”

阿难摇头：“推行佛宗或能帮到陛下解决一些麻烦，但于国发展的作用微乎其微，我说的，则是一种交易，一种弱化雍仲本宗的交易。”

“弱化雍仲本宗？”

“详细说说。”

阿难点头：“我知晓陛下属于雍仲本宗弟子，但作为一代帝王，应该将江山社稷放在首位，任何一个帝国想要发展，都离不开资源、地盘和人口，吐蕃想成为唯一帝国，陛下想变成共主大帝，唯有打败世界上最强帝国——象雄，而象雄力量构成有三部分，第一穆氏皇族，第二雍仲本宗，第三光名会。”

“吐蕃皇族应对穆氏皇族，光名会由兄弟盟牵制，陛下如今唯一的劣势就在于无可用的利刃对抗雍仲本宗。”

“我佛宗愿作为陛下手中利刃，专门对标雍仲本宗，如此一来，吐蕃帝国吞没象雄帝国将会成为历史必然。”

“至于陛下担心我们佛宗灭本，或者消本替佛，呵呵，其实这一点陛下完全不用担心忧虑，首先，佛门大宗吾师世尊如来学于大智本联华生大师，亦被尊称我教宗阿弥陀佛。”

联华生，世尊如来悉达多的恩师，于佛宗中供奉香火，敕封尊称——阿弥陀佛。

“第二点，我们的佛宗教义拥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思想格局，我们佛宗东渡传法过程中不存在排斥，而在于大融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吸收百家优长而形成新佛体系，如与九乘次第结合，形成密宗，如与经辩典论、自然万物结合，形成禅宗。”

阿难说完，上座的穆赤赞普沉默良久，才说：“我凭什么信任你们？”

“或者说，你如何证明你们佛宗能够抗衡雍仲本宗？”

“雍仲本宗，自万年前便存，由隆巴辛饶弥沃开创，至今已有一万一千多年，其本宗体系完善，分四宗一库五大明和十二本行，从本弟子上亿，而据孤王手中资料得知，你们佛宗内外，上上下下全部累加一块，也就四五百万人口，如何与雍仲本宗抗衡对峙？”

阿难神色如常，笑了笑回应：“佛法无边，普度众生，若陛下不信，可一试？”

“如何试？”

“让师兄一人执教传法，就在吐蕃帝国内成立佛宗分支，时限百年，若百年，佛宗在吐蕃帝国内完全替代雍仲本宗，就请陛下答应结盟，若不能，我与师兄便离开吐蕃，永世不入东土半步。”

穆赤赞普沉吟片刻，点点头：“可！”

“此外，百年时长太久，我先想见识一下你们佛法的高深奥秘，可否？”

“陛下想如何领略？”

“佛在于度，我帝国有三人，一恶霸名阿刀，乃帝国第一恶人要犯，欺行霸市，横行无道，但修为极高，已至叶乘巅峰，距离无上乘仅差临门一脚，孤王曾派遣高手缉拿，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数次让他逃掉，后来他辗转多地，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你的第一度，便是他。”

“第二度，度化阿熘，阿熘为帝国第一神偷，他偷人、偷钱、偷心，说白了，非珍宝重器不偷，非黄花碧玉不偷……帝国上下对他十分痛恨，奈何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各地官府都抓不到他，气焰十分嚣张，前些日子，甚至跑到孤王的后宫闹腾……”

穆赤赞普伸出右手仅剩的三根手指：“而第三度嘛，度化阿羞，阿羞曾为帝国第一美人，孤王曾有意召见她入宫，奈何她性格刚烈，脾性怪异，情愿到青楼做艺伎都不愿做王妃……孤王曾用强，奈何，她偏偏不让孤王得逞，直接出台揽客，将一身清白付诸东流，而后，一众权贵仍痴迷其美色，不介意清白与否，一个个疯狂地追求她，想将她娶回家，然而，她执拗地做艺伎，死活不同意离开青楼。”

“你的第三度，就是令她从良，当然了，孤王对她并无半分念想，好端端帝国第一美人……哎，可惜了。”

“卿本佳人，奈何从伎！”

离开王宫。

阿难紧皱着眉头，有些为难地说：“师兄，前两度好说，但第三度……要不你替……”

迦叶拍拍师弟的肩膀，一副鼓励的神情：“阿难，师兄相信你能做到。”

“……”

【阿难迦叶两位尊者与穆赤赞普达成协议，由阿难先行展示高深奥妙的佛法，再由迦叶传教证明佛宗可抵挡雍仲本宗。】

阿难与阿刀的第一度，过程极其简单。

“阿弥陀佛。”

阿难宣一声佛号。

“阿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阿刀举着大刀，一脸的横肉，膘肥体壮，目露凶光，“放你娘狗臭屁！”

阿难脸色难看，抬手就是一掌，直接将阿刀干趴下。

“阿刀不得口出恶言秽语，贫僧与你打个商量，皈依佛门三宝如何？我亲自与你开悟剃度。”

“皈依你娘……”

阿难冷哼了一声：“出言不逊，吃贫僧一记大威天龙！”

一拳金印下去。

叶乘巅峰的阿刀竟无一丝招架之力，直接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

呈现完美抛物线，最终砸落在地上。

阿难神情冷漠，缓步来到阿刀身前。

“阿刀，你皈依否？”

阿刀捂着胸口，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愤恨交加：“皈、皈、皈依你娘的……”

“大威……”

“停停停，我皈依，我皈依！！！”

阿刀捂着胸口，吐着血，心里狂骂，他特么，哪来的疯子，修为竟如此高绝——无上乘！整个吐蕃帝国都没几尊无上乘强者。

阿难转身离开，找到阿熘。

“阿熘，你为何要偷？”

“你缺钱？你缺爱？”

“不，我不缺钱，也不缺爱，我想偷就偷……”

阿难摇头：“既然不缺钱，也不缺爱，那便安分守己即可。”

“你谁啊？我想偷就偷，你管得着吗？”

阿熘冷笑两声。

阿难神色自若，说：“可曾听闻地狱？”

“地狱？不曾听说，好了，你有事没事，没事我可熘了，没功夫与你扯澹，今晚采花，我得好好的养精蓄锐。”

阿熘转身就要离去。

阿难上前拦住阿熘：“今日，贫僧就让施主见识一下何为地狱……大威天龙！！！”

半个小时后。

阿熘前去吐蕃官府自首，哭着喊着要洗心革面，坦白从宽，好好做人。

治安官们瞧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阿熘，一时间愣没认出来面前猪头大哥是谁。

画面一转。

王城，第一青楼外。

他要去见阿羞，传说中吐蕃帝国第一美人。

阿难见到一个奇怪现象，王城内，大街上，有很多人都缺断手指。

忽然想到，穆赤赞普的右手似乎也断了两根手指。

阿难找一路人询问：“施主，为何王城内百姓大多都缺少手指？当然了，贫僧无意冒犯，只是纯属感到好奇。”

“阿羞的嫖！资！”

“？”

“想去找阿羞寻欢，不需给与金钱，一程风雨后只需支付一根手指便可。”

“这是她的规矩，怎么和尚？你也要去试试？”

路人打趣阿难，阿难笑而不语。

心里则相当无语：“……”

很快，阿难见到传说中的阿羞，确实称得上帝国第一美人。

姣好的容貌，精致的五官，婀娜的身材，一双眉眼弯弯带笑，眼神却十分清冷，甚至有点麻木、空洞，她长得很清纯，行为举止却妖娆妩媚。

阿羞冷冷地问：“你是谁？你今晚要留下吗？”

阿难摇头，不疾不徐地说：“我叫阿难，佛陀弟子，我晚上不留宿，你当我是个朋友就好，我只想与你聊聊天，可以吗？”

阿羞莫名其妙地打量阿难，缓缓点头：“请坐。”

“你想聊什么？”

“为什么当初你不嫁给穆赤赞普，反而要自甘堕落、下榻青楼，做一名艺伎呢？”

“我不爱他，我想找一个值得我真正爱的男人，他不配我爱，也不配得到我的真心。”

阿羞声音很好听，哪怕语调很冷很冷，不夹杂伤与悲，爱与情。

“至于为何做艺伎……因为我在寻找那个真正值得爱的男人！”

“那你找到了吗？”

阿羞摇头：“没有，那个令我魂牵梦绕、令我浑身颤抖的人，没有出现。”

“为何要割掉他们的手指呢？”

“因为恨，那些臭男人，我恨他们，涩字头上一把刀，得了快乐，自然而然要接受惩罚，他们与我都心甘情愿，无关对错。”

“哎。”

阿难和阿羞聊了很久，却不知如何度化她。

阿羞等待的那个人究竟在哪里？何时才能出现？

于是，阿难日复一日，天天来到青楼寻找阿羞，劝戒她皈依三宝，离开青楼，从良从德。

直到有一天。

阿羞对他说：“如果你想度化我，就别费功夫了，没用的，我已经烂了！”

“烂到骨子里了。”

“没救了。”

阿难苦笑一声：“阿羞施主，世尊曾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纵然深陷泥潭，只要心向光明，彼岸就在眼前，贫僧相信能度化你。”

“真那么想度化我？”

阿羞认真地盯着阿难的清澈眼睛：“你娶我，你若敢娶我，我便不再接客，留一生清白，与君花开！”

“……”

阿难沉吟不决。

阿羞脸色苍白，变得很冷。

“臭男……”

不等阿羞说完，阿难说：“好，我娶你！”

阿羞笑了，笑的很好看，整个帝国最明艳的昙花，终于绽放了！

婚礼当天。

迦叶面色复杂地说：“师弟，值得吗？”

“师兄此言何意？我佛慈悲，普度众生，既然师尊能度我入门，那么，我便能度她皈依。”

“哎，师弟你……”

此时，厅堂里的司仪主持高呼：“吉时已到！！！”

阿难作揖：“师兄，我要成亲了。”

迦叶愣在原地：“师尊，您真料事如神，阿难果真陷入情劫……无法自拔……”

厅堂内。

一身红嫁衣。

阿羞的笑容很美、很甜、很幸福，但脸色很白。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在司仪高呼中，两人对拜。

结果，阿羞弯腰下去，便再也没能站立。

她死了。

淋病梅毒，晚期，深入骨髓。

烂到骨子里。

这个结局。

阿难一早就知道。

悲伤、痛苦，使得阿难不能担任东渡大业。

“师兄，一切交予你了。”

“师弟……何苦呢？何必呢？”

“师兄，她是个可怜人，而我是她的有缘人，她死前，心中一定要有爱。”

“你……哎，罢了罢了！”

阿难安葬好阿羞，便将传教事宜交给迦叶，便一人启程回印竺大雷音寺。

“师尊，您能度我成佛得道，请您度她解脱吧。”

“阿难，红尘滚滚，痛苦甚多，唯有放下才能解脱，轮回天命，自有天地法则运转、安排，修为与科技两条大道，都能令人获得身心大自由，你想修炼成佛，亦或可能成神？”

“我只想救她，她的一生太苦太累了。”

佛陀平静地望着弟子，出声询问阿难：“你有多喜欢阿羞？”

阿难回答：“我愿化作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

佛陀摇头长叹：“阿难，也便只是经过了，此刻你已化身成了石桥，注定只与风雨厮守……”

阿难第一次打断师尊的劝戒：“师尊，爱而不得，舍而不弃，五蕴皆苦，我悟得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我这一生，可得道吗？”

世尊如来点头微笑：“何为道？神即道，道即规律，规律如来，容不得你思议，万物皆有秩序、规律，生老病死等八苦亦然，你若有望掌握、打破自然规律，你将超脱世俗，获得极高程度上的自由——物质与精神上的自由，不拘泥于肉体与灵魂！”

阿难沉吟良久，语气坚定地说：“老师，我要学习科学、发展科技，科技成神！”

科技成神未必比修炼成佛好，但科技成神快，相比慢慢地修炼，科技可速成。

“那你去找赫尔墨斯吧，他专修科学与真理，或许我这位师兄能帮你找到一条合适的路。”

阿难长身作揖：“多谢师尊。”

【前六千五百年，初祖迦叶于象雄立小雷音寺，将佛宗与雍仲本宗合二为一，创立藏传佛宗，分五派，宁玛、格鲁……】

【后摩柯迦叶与穆赤赞普合作，共同对抗象雄帝国，企图争夺天下江山和领土地盘。】

【前六千三百年，吐蕃帝国率先向象雄帝国发动攻击，自此两大帝国展开第一次大规模作战，时值穆琼二族战斗白热化阶段。】

下象雄尼玛地区。

“北方的吐蕃帝国来势汹汹，象雄帝国经不住你我两族闹腾。”

“今日一战，要决胜负，不论结果如何，都必须暂时止住干戈，先对付北方的吐蕃！”

穆氏皇族，当代帝王穆杰托嘎对琼氏新生代领军人物琼波邦色说道。

琼波邦色没有立即答应：“我得先和四位老祖宗商量一下。”

穆杰托嘎点头：“好，等你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