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31、张网以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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缉毒处里调查内鬼的工作,进展得很不顺利。

田百让极富争议的自尽,无疑是给所有隐藏的坏人都敲响了一声警钟。

张亮、方旭、金鑫和吕玉刚,过去都是混得和田百让穿一条裤子还嫌肥的铁杆儿,而那个时候的周铁是很难驾驭这些实权派人物的。现在虽然田百让已经死了,周铁也已经坐上了代处长的位置,但隐藏在他座位底下的“定时zha弹”却让他时时都感觉到很不舒服。

抓捕一队刚刚在大案队配合下,人赃并获地抓捕了重大贩毒嫌疑人徐乐和杨文户等人,由于绰号二黑的徐乐还另有重大杀人嫌疑,目前缉毒处正汇同市局大案队对徐乐等人进行并案审理。

第四队根据处里提供的线索和指令,在云南边防武警的有力支持下,成功地截获了走私入境企图向京州贩运大宗毒品的跨国贩毒团伙,活捉了境外毒贩马维九、京州贩毒团伙骨干绰号刀疤的孟半生和新疆籍贩毒分子买买提·乌力。其中的新疆人乌力,更是田百让自杀原因的知情者和关键人证。

也就是说一队队长方旭和四队的张亮基本上已经通过了处里的考验,是首先应该被排除出去的两个人。周铁也是刑警出身,所以他懂得一点儿排除法。即便是一点儿排除法也不懂的人,也是会这么看的。换句话说,缉毒处里的那位内鬼,那只因为田百让的死而暂时掩旗息鼓的惊弓之鸟,不是金鑫就是吕玉刚。如果真有的话。

金鑫说话阴阳怪气,吕玉刚的行动做派娘们叽叽,这两个人都各有一套让人怎么看怎么都不舒服的看家本领。

尤其是金鑫这个人,能力不大,脾气不小,说话尖酸刻薄,做人做事有始无终,在人际交往中锱铢必较,没有什么人缘。在前几天的“净土行动”中,金鑫虽然亲手抓了几个卖小包的毒贩子,但这就像坐台小姐回到家偶尔也要陪老公例行公事一样,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更为可气的是他这次的突然住院。痔疮一贯都是金鑫耍滑头躲避各种苦累差事的借口,二队负责整理报捕材料和往看守所移送嫌疑人确实是加了两三天班,但该项工作才一结束,这家伙就立刻以痔疮发作住进了京州肛肠医院。俗话说十男九痔,他周铁也不是没有这个,疼得厉害的时候,他垫上一块卫生巾还不是照样开展工作。周铁认为金鑫就是有意回避去抓二黑徐乐的这件公差,因为一个长期患有痔疮的男士是完全有经验料理好自己的这个部位的,根本用不着像个生手儿那样匆忙地住院。这个家伙在向周铁请假时,居然还说自己是在执行一次蹲守任务时拉肚子没工夫买手纸,只好捡了一个洋灰袋子擦屁股才落下的这个毛病。他把自己的痔疮简直上升到了带病工作和因公负伤的高尚层面。所以周铁完全有理由怀疑,他就是那个内鬼。

相比之下,吕玉刚也根本好不到哪里去。

在净土拉网行动时,化妆成搞同性恋的主意就是吕玉刚出的。当时,周铁就是跟着三队在新疆村路口守株待兔,因此,他对吕玉刚的印象也就尤为深刻。若说吕玉刚只是在扮演同性恋角色的话,那简直就是糟踏了吕玉刚的演技。这个人根本不用化妆,只要往那一站,明眼人拿眼一看就知道他是搞同性恋的。因为他已经修炼到了形神兼具的程度。要说他是个女的那是瞎掰,但你要说他是个男爷们,恐怕就连二尾子都得撇起大嘴。周铁早先就在不停地纳闷,这种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儿混进公安队伍的,要不是花钱走了后门的话,这小子八成就是有个挺硬的亲戚。总之,这样的人是靠不住的,要不是金鑫一推六二五地撂了挑子,像抓捕陈辉、荣波这样的“大活儿”,周铁是绝对不会放心地交给他去办的。周铁让他先从樊无济那几个死者的家属入手,盯紧他们。因为以陈辉这样的老派流氓,还是讲些义气的,他们不可能丢下死了的兄弟不管。所以,吕玉刚就有机会跟踪上那些被陈辉派来送钱送物、帮死者家里料理后事的手下。但是两天之后,吕玉刚却扭着浑圆的屁股找到周铁的办公室问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招儿,因为他们跟丢了那个去送钱的人。吕玉刚也是抓捕队长,所以缉毒处每次行动的内情他也掌握,虽说抓差办案这个人是个滥竽充数的棒槌,但给别人通风报信,说不定他就能干得手到擒来。抓捕队不设副职,基础队员几乎没有泄密的机会。所以几经比照,缉毒处的内鬼就是吕玉刚也完全可能。

唐倩今天上午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她说自己已经钻进了善财童子的老窝里,很快就会有确切的消息。坏人一般都没有自报家门的习惯,在这种时候更不可能背弓蛇影地自乱军心,所以周铁决定还是在等待中静观其变。

欲擒而故纵是周铁惯用的手段,对徐乐的一捉一放就是他的主张。现在云南那边的情况也正在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受伤的犯罪嫌疑人买买提·乌力和孟半生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被关在省公安厅定点医院的监护病房里。周铁打算这就动身亲自跑一趟云南,一来是代表京州警方协调好方方面面的关系,另一方面他也想会一会乌力,尽早地从这个中间人的嘴里边掏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总的来说,周铁的心情是比较愉快的,因为一条接一条真正的大鱼正在撞进他的网中。

***

深圳的宝安国际机场建在一个叫黄田的地方。

黎梦和荣卫都是头一回来南方,一路上齐峰给他们介绍了“锦锈中华”、“香蜜湖度假村”、“梅沙海滩浴场”等很多好玩的旅游景点,成功地吊起了他俩的胃口。

虽说田百让自杀的突发变故让黎梦莫名其妙地“亡命天涯”,但黎梦她还真没有混到那种无家可归的份上。别看她这个女人已经三十几岁了,但从小到大天生的美貌赋予了她享乐不尽的优越生活。黎梦总爱说自己是一个跟着感觉走的人,随心所欲的放纵才是一个女人最快乐的生存方式。人们也许会认为她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傻妞儿,二十年来一直都是各种大款的花瓶和玩物。可黎梦的心思谁又知道呢?长年累月穿着光鲜的名牌时装,走马灯似的穿梭于各种高档消费场所,金银珠宝首饰多得只好存到银行的保管箱里,卡里的存款本来就已经八辈子也花不完了,现在又多了田百让的一千万,连所谓的逃亡也有两位二十几岁年轻的帅哥爱着宠着。谁要是还说她是一个傻妞儿,那就让他们去说吧,在灵与肉、物与欲的极大满足中,她倒宁愿就这么傻死。

要说黎梦是装傻充愣借着逃跑的机会出来浪的,而荣卫却没有这个闲心。他虽然心甘情愿地和齐峰泡在一起醉生梦死,但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并不快乐。荣卫并不是一个傻子,何况就是真傻子也看得出来,他只是一个被卷进来的局外人。

荣卫出生在军人家庭,年长他三岁的哥哥从小就强加给了他数不清的规矩,稍有违反,荣波就会趁父母上班的漫长白天变着花样地收拾他。当然因为有这样一个霸道的哥哥存在,从小到大几乎荣卫就没挨过外人的欺负。但这种被不知情的外人羡慕的副产品,就是他现在这种顾影自怜、心事重重的内向性格。在幼小的时候父母的工作极忙,代为看管他的哥哥唯一会讲给他的道理就是大耳贴子,因此,荣卫也就比常人更加地渴望着得到犹如父兄一样的疼爱。所以,他搞同性恋一点儿也不奇怪。

别看荣卫平时沉默少言,承受的多于施加于人的,可是遇到良机,他仍会毫不犹豫地脱离哥哥荣波的管束,就像这次他私放了黎梦离家出走一样。但跟着理想化了的齐峰一起呆了七天,荣卫已经彻底地冷静了下来。这个齐峰除了花言巧语地糊弄着他上床之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心凉。相比之下,他倒更愿意回到哥哥的身边,再过回到那种受人庇护的少有烦恼的日子。而且京州的流氓圈里已经有了荣氏兄弟的广阔天地。既称荣氏兄弟,就理所当然地有他荣卫这一号人物,至少他仍就还可以心安理得地跑到老鸭子冯军开的桑拿浴里去寻找新的温馨。所以,他的想法从根儿上与黎梦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半老徐娘就不一样。时间会使人冷静,也同样会淡化手足之间的那点儿矛盾,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离开齐峰,他干脆就彻底放松了心情,权且把这次深圳之行当作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最后一次疯狂。

齐峰是一个没有来历的人。

与其说没有来历,倒不如说他来历不明更为贴切。因为天底下哪有没有来由的事物呢,他云里雾里的故弄玄虚,如果说起初还会让人觉得神秘,那么到了后来就只会让人感到分外地可疑。但他完全不在乎这个。因为在他每次出发之前,都会有人向他重申一个理念:你是去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整个社会都亏欠着你太多太多,所以你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对与错,都无需承担任何责任,因为他们必须要替你承担。如果说起初齐峰还会质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坚定地相信这个概念绝对不是混蛋逻辑。

机场外面的的士站口正围着一群与众不同的人,这些人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走出空港的每一个人。他们的与众不同之处不是衣着而是眼神,因为普通的人的眼中绝不会闪烁着蠢蠢欲动的杀机。齐峰他们一行三个,就是在的士站被这群人围住的。

“有人来接你?”

黎梦懵懂地小声询问齐峰。

“我没让人来接呀?”

齐峰耸了耸肩,然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声。

“他们大概都是我的仇家。”

被人连累绝对不是一件快事。

三个人都哭丧着脸,被这帮人押上了三辆不同型号的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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