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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天水之滨,十二年来再度成为整个武林关注的焦点。

天水之滨,“水自天上来,落玉入凡间”。流水缓缓的瀑布从高处蜿蜒而下,没有多少激荡,多少汹涌,却如秀美的女子梳洗那三千青丝,温柔缱眷,静谧无声。

就在这落入凡间的天池边上,有处绝美之地,绿水青山,偶有野花摇曳,与风和声细语。

只是今日,万千凡人,扰了安宁,却又来带生气。今日的天水之滨,可谓是整个武林济济一堂,盛况空前,绝不亚于如今依旧每隔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

对每一个武林中人来说,真正称得上是泰山北斗,唯圣地天罚山脉!除了十二年前那场三国证武,武尊代表萧国出战,方才算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巅峰论武。而今的武林大会,没有武尊一脉的参加,始终都是名不副实。

可今日,在十二年后,武尊的传人横空出世,只要是身在江湖,没有人愿意错过如此良机。此时此刻,天水之滨,俨然是一个江湖各方各派格局的缩影。

青城,衡山,烟柳宫,少林,挽花剑派的弟子形成半圆,围在天水之侧方圆百米之外。门派与门派之间泾渭分明,井然有序的分割开来。各派弟子静立在各方的阵营中,不愧是如今五大势力最强的门派弟子,守规守礼,凝神以待。只是无一例外,每个年轻人的眼中顾盼神采,充满期待!

就在这半圆之中,还有一处特别之处,寥寥十数人,却占了一块不下于五大门派的地方。一个男子,不同于他人站立翘首以盼,他舒舒服服地坐在一张偌大的太师椅上,身侧各站着六名衣着朴素的下人,其中一名老者,更是随侍在他的身侧。

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几岁,岁月的沉淀,让他的身上增添了许多的成熟和稳重,他俊美绝伦,剑眉下的桃花眼,一看就是一个多情郎。稳重与多情,这样矛盾的结合,平添许多吸引,无怪乎许多门派的小姑娘们,时不时都会假装往这边看看,其实看的也只有他而已。

雷惊乾洒然一笑,身为如今最为强大的晋国皇帝,听闻这个消息,竟然抛下了那繁重的政事,不辞千里,来到此地,仅仅是因为,想看看她的女儿。内心隐隐期盼着,或者她亦会赶来为女儿助威,因为这渺茫至极的希望,他心如枯井的一颗心竟然为此而雀跃不已。

想起她,雷惊乾的心中依旧忍不住一抽一痛。流苏,流苏,雷惊乾的心中喃喃而语,这个镌刻在他心中的名字,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叹只叹,天罚墨言,雷惊乾的眼里多了一分苦涩,天罚墨言,他遇她在前,她爱他在先。若是常人,他定会不择手段争取到底,他也曾经这样努力过,可偏偏他是天罚墨言,一个他这辈子望尘莫及的人!

世间女子千万,他这一生,竟然寻不到一个与他比肩而立,俯瞰这繁华俗世,与他一起笑对花谢花开!下辈子,祈求让我遇她在先,即使她爱的依旧是他,也让我拥有一个先于他爱上她的奢望!

奈何情深至此,不求相守,惟愿爱你在先。

除了这五大门派围起的半圆,天水之滨附近几个视线方位俱佳的山丘上,更有不少门派世家云集。大多门派均由老一辈高手带领着当代的年轻弟子。

当年的天罚墨言,以二十岁之龄大败五大高手,如今墨言之女,以未满十六岁之龄便有如此豪气和实力,尽管诸位顶尖高手确信墨珠珠获胜的可能微乎其微,因其天赋再高,也绝无可能超越其父,或者再等五年,胜负犹未可知。尽管如此,此役对无数年轻弟子,都将是极大的激励和鼓舞。

一阵女子的娇笑声脆生生由远及近,众人精神一振,抬眼望去,一个青衫女子,骑于骏马之上,立于瀑布之巅。流水潺潺,那骏马居然丝毫不见滑脚,稳稳当当站在那里。女子轻拍马头,亲昵地俯下身子与之倚靠。骏马嘶鸣一声,依依不舍蹭了蹭女子的发鬓,尽显人性。

再度坐直身子,女子的身子凌空而起,双臂平举,单膝而立顺流而下,如同飘飞的花瓣儿,轻轻巧巧落于平地之上,鞋底不沾丝毫水渍,此等轻功造诣,确有挑战五大高手之能。

随着女子的落地,雷惊乾的身子微微前倾,眼中的温柔之色更浓。与她娘亲一般巧笑如兮,梨涡浅显,只是流苏温柔如倾泻之月光,她的女儿,墨珠珠,却明朗如晴天之星耀。

五大门派,少林一如大师,青城秦洛掌门,衡山掌门云谷子老道,挽花剑派刘若安掌门,还有不得不提的身份特殊的烟柳宫宫主柳丹婷。

柳丹婷乃流苏的挚友,也算是天罚墨言的记名弟子,后来更是成为流苏墨言的大恩人,墨珠珠的义父,曾经大名鼎鼎的秀国仗剑山庄庄主慕容岭的爱妻。慕容岭亦曾深爱流苏,在流苏遇难之时,不惜舍命相救,落下半身瘫痪的隐疾。后得墨言报恩相救,从此落户天罚山,与柳丹婷日久生情,终成眷侣。

墨珠珠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拱手施礼:“天罚墨珠珠,见过诸位武林长辈!”调皮一笑,转向柳丹婷,嘟着小嘴道:“柳姨,一会您可要手下留情哦!”

众人皆洒然一笑,墨珠珠如此有礼,可要较之其父墨言好得太多了。想当年,天罚墨言所到之处,□□所指,只有一个字:“战!”战天斗地,气势无双!被他□□点到之人,唯有满腔的无奈和满脸的苦笑。

柳丹婷啐了声,笑道:“你个死丫头,这事怕是师傅他们都不知晓。哼,柳姨我是不可能留手的!”脸色一正:“丫头,可不要辱没了师傅的名声!”

提起父亲,墨珠珠的脸色同样一正,稍退两步,道:“珠珠定全力以赴,还望各位长辈不吝赐教!”

墨珠珠解下背上的包裹,右手一扬,一道炫目的蓝光闪过,下一刻,墨珠珠已经仗枪而立!

玲珑鱼玉枪,晶莹如白玉,枪头是活灵活现的一尾蓝色的鱼,鱼嘴里吐出一根□□,这是当年尚且年幼的珠珠从铸器一脉的鲁工一族选中的兵器。此举令墨言喜不自胜,女儿与他一般,独爱□□!

“阔马□□并乾坤”!

一枪在手,墨珠珠那活泼天真的气质已经出现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没有人会小觑此刻的墨珠珠,手中的玲珑鱼玉枪寒光烁烁,枪芒吞吐,那肃杀的□□,似乎已经不是独立的兵器,而是墨珠珠手臂的延伸,人与兵器能够在形神上合二为一,只能说,墨珠珠对这玲珑鱼玉枪的掌握,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层次!

五大掌门脸色一肃,均站前一步。一如大师的如意禅杖,青城秦掌门的浩海长刀,衡山云谷子的离尘拂尘,挽花剑派刘掌门的挽花剑,还有烟柳宫柳丹婷的扶风剑,均已紧握手中!

墨珠珠那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随着一声娇喝,玲珑鱼玉枪带着凌厉的寒气,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蓝弧,一招制下,齐攻五人!

□□不愧是最适合群战的兵器!五大掌门丝毫不存任何轻视之意,手中兵器,如影随形,拾招而上!

玉枪翩飞,若飞舞梨花,纷纷落瓣,如莹莹雪片。

以一敌五的墨珠珠,丝毫不见捉襟见肘的窘境,玲珑枪势,无孔不入,气势滔天!

在场的武林中人,均看得如痴如醉!不愧是天罚武尊墨言之女,如此武学天赋,实属万里也难挑其一哪!

几乎所有年轻弟子的眼里,都迸射出火热的光芒!一个年龄与他们相仿的少女,竟然可以直对五大高手而丝毫不见落入下风,此事若放在以前,绝对没有人敢相信。当他们还在接受长辈循循善诱的指导时,已经有人能够一枪在手,舞尽此等风云色变!

雷惊乾的眼里出现了激赏之色,放在扶椅上的双手,越握越紧!流苏因为体质所限,一生不能习武,这一直以来都是流苏深感遗憾,甚至是觉得配不上自己夫君的心结。如今她的女儿,优秀如斯。雷惊乾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流苏该是多么高兴自豪。

老奴程里看着他自小服侍的皇上,心中却油然升起一丝苦涩。皇上定是想起那个女子吧,刻骨铭心的思念,即使如草木般随着岁月的流逝枯萎,也要化成沃土,滋润那个如月季般的女子!

雷惊乾的目光,随着场中招式的闪动,双瞳一缩,整个人微微前倾,似乎随时要起身而立,冲入场中。

原来此刻场中,随着墨珠珠与一如大师如意禅杖的正面碰撞,久战之后的墨珠珠,动作也为之轻微一滞,可高手过招,瞬息的停滞,便有可能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果不其然,柳丹婷四人早已经如影随形,手中的兵器,没有任何的犹豫,以包围绝杀之势,向墨珠珠攻去。

雷惊乾猛地站起,却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顷刻,人影分离,墨珠珠手中的鱼玉枪早已易主,而她自己,却被那此刻手持鱼玉枪的年轻男子搂在怀中。

反观柳丹婷五大高手,就在这一招之下,疾退数步,好不容易,方才站稳身形。五人抬头之刻,无一例外,脸上俱是惊讶之色。

而此刻全场,悄无声息,落针可闻,所有的眼光,都落在此刻那个一脸淡然的男子身上。

白衣黑发,纯粹飘逸,澄亮深邃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一张端正刚强、轮廓深邃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手持枪,一手揽着墨珠珠,没有丝毫的倨傲,却偏偏让人觉得此人当如此傲视群雄。

柳丹婷释然,一笑,没有如同往日一般对这多年老友肆无忌惮地言语,而是略略施礼,道:“原来是天罚之主亲临,难怪一招之下,我等力有不逮!”

一句话,全场哗然,所有人眼里的狂热愈浓,所有门派掌舵之人,均不约而同微微躬身拱手:“见过齐先生!”

齐棠将鱼玉枪交与墨珠珠,轻声在她耳边道了一句:“师傅出关了!”一句话让墨珠珠结果鱼玉枪的手微微一颤。爹出关了!那便意味着爹离开的日子临近了!一时间,墨珠珠的心情莫名低沉起来,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里淡淡的伤感。感觉到围在腰际的手微微一紧,心里才流淌过一丝暖意。

齐棠揽住墨珠珠的姿势不改,微微一笑,道:“只因师傅出关在即,无奈只能速将师妹接回。今日于此,邀请九门九派之长者,十日之后赴天罚山,齐观师傅与玄皇前辈的九天雷劫!师傅希望借此时机,能让诸位在武道之上,有所顿悟!”

短短几句话,却让各大门派老一辈之人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九天雷劫,几千年来第一遭,今生有幸得以观之,死亦无憾!

未被邀请之人,心里虽极为失望,却也无奈。难不成你敢轮着刀枪棍棒打上天罚山么?怕是还未到山脚下,就直接叫人给踹了回来!

齐棠朝雷惊乾处一望,依旧温和如风:“晋皇,还请你转告令师,师傅邀他天罚一观。”齐棠顿了顿,道:“还有阁下,也在应邀之列!”

无视雷惊乾此刻极为精彩的脸色,那种夹杂着期待惊讶的眼神,齐棠轻笑一声,手揽墨珠珠,身形一闪,已经跃上那赶来的骏马之上,潇洒离去。

马背上,齐棠手持缰绳,环着墨珠珠,笑道:“学艺不精,还想着学师傅以一敌五,我要是赶不上,师傅的声威可要生生被你这一战削下半截!”

墨珠珠哼了一声,道:“要说我学艺不精,也不是我爹教的不好,天下人谁人不知,我的功夫,那是你教的,徒弟不长进,自然是你这当师傅的不尽责,还好意思说我?”

齐棠依旧温言软语:“也罢,反正这师傅一责,也不是我最想当的,落下个不尽责的名声,也懒得计较!”

墨珠珠一愣,略微转身,小脸带着一丝委屈问道:“原来你不想当我师傅,那你最想当的又是什么?像我爹那样,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么?”

齐棠俯下头,搁在墨珠珠的肩窝上,道了一句:“我最想当的,是你的夫君,你放心,这个身份我一定尽心尽责尽力尽情!如同师傅对待师母,相爱一生,厮守一世!”

马背上,羞红了脸颊的墨珠珠揪着衣裳,而齐棠,却惬意长笑一声,一夹马腹,策马狂奔!

十日后,天罚山脉,碧血池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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