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你说要是真的合资了，是好事还是坏事？”秦淮茹躺在被窝里，问着傻柱道。这些天，工友们说什么的都有，她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管那个干什么呀！反正国家不可能亏待了咱们这些工人！工人端的是铁饭碗，知道什么是铁饭碗吗？那是旱涝保丰收的意思，你管工厂是谁开的呢，咱们拿的是国家的工资。”

傻柱这几天也听到了不少消息，这个时候选了一个这样的说法，安慰着秦淮茹。

“柱子，反正你是厨子，不管谁的工厂，都得吃饭。你是不用担心什么。可我这个工作就不行了，我听他们说，合资厂管理的可严了，我的这个技术，不一定能进的去。”

“害，进不去就进不去呗，大不了咱们开个饭馆儿，我照样能养活你们。”傻柱宽慰着秦淮茹说道。

“咱们当然是没什么，不过棒梗的事情还是要上点心的，他刚上班，这去一个什么样的单位，对他这一辈子的影响可是大的很呢！

你说，是让他去合资厂好还是在之前的老厂好？”

“你也是瞎琢磨，这合资厂还是没影的事情呢，你跟着着什么急呀！”

“怎么就没影了？今天厂里又穿出消息了，说是打算跟咱们厂合资的人又改主意了，不跟咱们厂合资了。”

“啊？又变了！这些人办事还能不能靠点谱了？这今天说合资，明天又说不合资了，这不成了小孩子过家家呢么这个？”

“谁说不是呢！我还想着让棒梗去合资厂呢！为了这个，我还给总工办的老刘送了两条烟，两瓶酒呢！这要是突然不合资了，那我不白送了吗！”

“什么？你怎么还给他送礼？他就是主任的一个跟屁虫，他能给你办什么事儿啊！你说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这下白花钱了吧？”傻柱子听说秦淮茹给人送礼了，就开始一个劲儿的数落起来。

到最后，秦淮茹也被傻柱给数落急了，她一下子从炕上坐起来，一边披衣服，一边说道：“你就会数落我，合着棒梗就是我一个人的儿子是吧？行，我们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自己过去吧。”

说完，秦淮茹穿上鞋，头也没回的就回了自己家里。

傻柱张了张嘴，看着秦淮茹的背影，也是无可奈何。

第二天，秦淮茹一大早就来到了红星厂里，车间都没顾得上去，直接就来到了厂办，找到了老刘。

此时的老刘，正在应付好几个过来打探消息的人。秦淮茹也跟在这些人的后面，一个劲的问着合资厂到底还办不办了！要是办不成了，他们送的东西，这个老刘就得吐出来。

老刘见她们的情绪到了，这才说道：“你们呀，找我有什么用？要找也去找那个资本家说去呀！是他出尔反尔，又不是我。我们红星厂被他们耍了，你们就是要讲道理，那也应该堵他们的门口去。”

“老刘，你这说的什么话？东西我们给了你，我们找得着别人吗？你今天给个痛快话，到底给不给退！”

“退？我倒是想退，可是我拿什么退？那些东西你们当我都拿回自己家里呀？还不是都便宜了那些资本家的狗腿子们！如今他们吃干抹净，又反悔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早知道就不帮你们了，平白的惹了一身骚。”

“那你说，那个资本家在什么地方！我倒要看看，这天下还没有个讲理的地方了？”一个工人气呼呼的说道。

“这个我可以告诉你，可是有一样，你不能说是去要东西的。你想啊，这种事情又没有打收条，你这么说人家也不会认的。你们呀，这么说，就说当时厂里人不同意合资的消息是假的，你们都同意合资。

我听说呀，就是因为咱们厂里的某些人，一个劲儿的抵制合资，人家这才选了别的厂子的。你们今天来也不是为了那仨瓜俩枣的东西不是？还不是想给自己的孩子找个好工作吗？你们的愿望能不能达成，那就看你们能不能说动那个资本家了。”

“老刘，你就别啰嗦了，你说，那个资本家在什么地方？我们这就集体去请愿去！咱们端正了态度，他们也不能出尔反尔！”

“对，就是，他们不能出尔反尔！把我们当傻子耍呢。”

一时间，群情激奋。这帮都是孩子家长之类的人，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大帮的小年轻们呢。

等大家知道了那个资本家，就在刚刚建成的那个1978大厦以后，呼呼啦啦大几百人，就一起跑去了侯大林公司的所在地。

红星厂的工人们一出动，老刘就向李副厂长汇报了消息。李副厂长也做好了准备，等到工人那边一闹起来，他就可以出面，以平息工人情绪为由，要求侯大林继续收购红星厂的计划。

这种做法看似跟闹着玩似的，可是确确实实会击中侯大林他们的软肋。那就是群体性事件。

这样的事件，无论谁对谁错，无论在那个时代发生，无论发生在那个地方，都不会让主政者忽视的。

尤其是目前的国内，整个神经是非常敏感的。李副厂长恰恰是利用了这一点，想要用市政府的力量，逼迫侯大林屈服。

资本家在资本主义国家可以为所欲为，但在这里，那也是不行的！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无论侯大林有多大的本事，到了他李副厂长的地头上，那也得趴着，窝着！

一大帮工人很快就来到了1978大厦，大家纷纷质问这里的工作人员，为什么停止了和红星厂的合资计划！工人们一致要求，领头的出来给个说法！

侯大林听说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打到了杨厂长和市委那里。开玩笑，这样的场面，侯大林傻了才会出面呢。

再说了，这件事从前到后跟他有个毛的关系？

杨厂长听说这件事后，气的牙都要咬碎了！这个李副厂长，如今调到部委了，胆子倒是更大了起来，竟然还敢用这样的手段，蒙蔽厂里的职工，搞这种事情来给他们施压。

市委的领导听说这件事情后，也是立刻就派出了工作组，非但如此，连警察都出动了，就是怕现场失控，造成了什么无可挽回的损失。

杨厂长是在门口遇上市委的工作小组的，两边一边走一边交换了意见，都对出现的这次事件，有着深深的忧虑。

他们忧虑的不是工人的问题，说实话，这个时候的工人还是很单纯的，单纯就意味着有良好的纪律性，多年的组织生活，让这个时候的工人，有着良好的组织能力和纪律观念。

他们忧虑的是这件事的背后，那个操纵这一切的那个人，这个家伙的用心实在是太恶毒了，不惜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迫使工人们来到了这里。

走到来现场，警察已经先一步到位了，在大楼的各个地方，都设置了警力，防止各种意外的发生。

杨厂长首先站到来一个高台上。这里刚刚建成了主体，还没有进行装修，可好在地方够大，这么一大帮人进来，也没让现场产生拥挤，踩踏的事情。

见到杨厂长登上了高台，很多认识他的人，立马就没了声音。只有一些不认识他的小年轻，还在下边吵吵。

“都别在下面说小话了。”

杨厂长一上来，那种长期担任厂长的威压，立刻就展现了出来。只这么一句话，下面的议论声立马就小了很多。

“这里有的人我认识，有的人也认识我。可能很多新入厂的人看着我面生，那我就告诉你们，我以前也是红星厂的厂长。

你们可真是让我涨了见识了啊，几年不见，都学会用这一套公然对抗组织，对抗领导了。刘海中，你也是老工人了吧？怎么这点儿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了吗？”

躲在人群中的二大爷，被杨厂长一点名，立马就缩了一下脖子。

这个时候，秦淮茹反而说话了。

“杨厂长，我认识您，您当厂长那会儿，我们家那口子牺牲在厂里了，还是您帮我办的接班手续呢。”

“哦？那你说说，今天为什么找到了这里来了？”

“杨厂长，我们也是被逼的呀，这前段时间有个资本家说是要和我们厂搞合资，大家正高兴呢，今天就说不搞了，这不是耍我们工人吗？”

见秦淮茹这么一说，下边的人也纷纷开口说了起来。

杨厂长又喊了几声，才把下边的声浪压下去了。

他这才朗声说道：“这位工人同志，你刚刚说有个资本家说要和你们厂搞合资，那人家去过你们厂里吗？见过你们的厂领导吗？递交过文字协议吗？通过了厂委会议吗？”

杨厂长的水平摆在这里，一通问话，就把现场的人说的哑口无言了。

“杨厂长，你说的这些我们不懂，可是无风不起浪，这个消息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冒出来的吧？”又有一个工人喊道。

“呵呵，怎么就不能无缘无故了？我问你，你是听谁说的，红星厂要合资的消息的？谁告诉你的？这件事，连咱们的市委领导都没通过呢，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你们难道就不动动脑子，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吗？”

“杨厂长，我不管那些，您就说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吧！”一个声音不耐烦的说道。

“合资的事情是真的，但和红星厂合资的事情不是真的！”杨厂长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不是我们厂？”

“因为你们厂不合适，不过，工人想加入我们合资厂的，我们经过考核，通过的可以接收！”

杨厂长的话一出口，下面的工人整个情绪都变了。考核什么的，那是肯定会有的，这个不管是不是合资厂，都会有这样的步骤的。

再然后，工人们关注的重点，就不是红星厂会不会被合资了，而是他们合资厂的考核标准是什么，工人待遇又是怎么安排的了。

李副厂长这个时候都走到1978大厦了，可听着里面的动静，整个人的神色瞬间就不好了。

在门口的好几位干部，更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好像想从他的身上，找出什么大秘密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