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戏还算早，拍摄任务顺利地在预计时间之内结束，剧组里七/七/八/八地凑拢两三群人打算下班之后去聚个餐轻松一下，文森特并没有跟着去，他上次去过被一群年纪足够当他老爸的糙老爷们轮番攻击之下差点没喝趴下，这次说什么也要趁着早点下班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下。

那些马丁的老搭档们也不再调侃年轻人，勾肩搭背地笑着下班了。

文森特脸上还带着受伤的妆容，原本还有一个剧组的化妆师来为他卸妆，但是介于大家都出去浪了，留人家一个人也不太好。反正辛迪也在一旁帮忙，这种事情她做多了，现在不盯着反而不习惯了，休息室里剩下文森特和辛迪两个人慢腾腾收拾东西。

莱昂纳多是在年轻人乖乖抬着脸让自己的助理经纪人给卸妆的时候，推门进来的。

“待会有什么安排吗？”莱昂纳多看了一眼正在卸妆的文森特，若无其事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他身边问道，“说起来，你是不是快毕业了，我们到时候应该刚好能够碰的上你的毕业典礼。”

“是吧，顺利的话，拍完这边的戏份过去，应该刚好赶得上。”文森特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莱昂纳多不说话，只是用一种格外水灵、湿润并且乖巧的眼神看着文森特，“呃嗯……我其实都忘记毕业典礼是个什么气氛了。”

他出道早，往后成名了忙起来了也没有时间再去校园里重新品尝作为一个学生的滋味。好莱坞里为了事业放弃学业的人多不胜数，哪怕是那些世界名校、顶尖学府出身的演员、明星都可能在事业繁忙的时候不得已放弃学业，或者是因为学分修不够而被劝退、辞退的。

说起这一点，他又觉得自己的眼光简直是犀利到无话可说。

一方面，自己所的人是圈子里为数不多演技才华在线、学习能力学历背景也同时处于顶尖水平的那种演员。另一方面，人家学的不是文学史、心理学这种偏向理论方面的专业，哪怕不太了解建筑设计这一门学科，也能凭常识知道这并不是背背书、写写论文、听听课能够轻松过关毕业的专业。想要用比人家少的时间提前达到毕业标准，更是一件需要决心和毅力的事情，没有一定的专业天赋也做不来。

再加上文森特身边的同龄朋友，暂且不论他的室友他的中学同学，连去年年末爆出来的英国的那个小子，也是英国顶尖学府出身。这样的高而“挑剔”的交友质量，不得不让莱昂纳多越来越能理解“物以类聚”这个词。优秀的人身边虽然有需要普通而平凡的人来衬托他们的不一般，但是更多的，这种人是会因为特性和共性而相聚在一起的。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已经大起来了，莱昂纳多还真的想重新体验一把校园生活。看看文森特的那个绯闻女友，她不很“心机”地一边在剧团里跑着龙套找着机会，一边在大学里读书？和文森特那个英国基友简直是一个路子里出来的。

莱昂纳多还纳闷，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么极限地压榨自己的时间和潜力吗？但偏偏文森特还挺待见这种类型——谁让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这么一想，危机又多了一层。谁知道学校里还有没有别的竞争者，用这样的方式试图吸引那个金发蓝眼年轻人的注意？

所以，当文森特确定自己即将在夏天的时候参加毕业典礼之后，莱昂纳多颇有些“心机”地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对方：带上我吧！带上我吧！

毕业典礼上能带出来的人，除了家人是格外亲密的朋友。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莱昂纳多都想要占据一个不能够轻易被人撼动的席位！

麻省理工每年大致只招收一千名多名的新生，等到大学三年或者四年过去，到了正常毕业时间能够毕业的学生数量还得在这个基础上减少一部分。这样一来，每年的毕业生数量大概维持在一千上下浮动。

而传统是，校长要一个一个念着名字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颁发给毕业生，并且还要和对方说上两句话，这个仪式冗长而又让人无法轻易跳过——对于一个即将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来说，这无疑是人生之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再加上那些学校领导、毕业生代表、特邀嘉宾的发言，整个毕业典礼大概会持续好几个小时。所以在此之前，前来观礼的嘉宾和家长们都要进行安检——为了所有人的安全考虑，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步骤。

文森特从镜子里看到了莱昂纳多的表情，对方将椅子反着靠坐着，双手搭在椅背上，一双带着些许灰色的蓝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到对方发现文森特在镜子里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也微微侧过头，两个人通过镜子打成了一个对视。

莱昂纳多：你说一句，行不？行还是不行。

文森特：我说不行你答应吗？

莱昂纳多：不答应，我要去，带我去qaq

文森特侧过头，看着已经差不多弄完的辛迪，对她说道：“接下来我自己来好了，你先去准备吧。”

辛迪自然也是看到了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互动，她只当是莱昂纳多和老板之间关系好，笑了笑收拾了自己的小化妆包和一些私人物品出去了，作为下属，不仅仅要能干，还得要识趣——现在老板和他的好基友显然是有悄悄话要说，怎么也不能打扰人家啊。

“里奥……”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文森特才转过身，但是他才刚刚开了个口，被莱昂纳多抢先——

“你先听我说。”男人站起身，将椅子挪开，又半蹲在文森特面前，两手撑住对方的椅子扶手，将年轻人锁在座位与他之间。

文森特反射性地快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莱昂纳多欺身而上，进一步贴近彼此，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相距不到三寸的两张面孔之间。

“你说。”

莱昂纳多提起一口气，“如果不可以的话，让我成为你最要好的那个朋友也不行吗？”

文森特垂下眼帘，不去看那双能够让万千少女都沉浸其中的眼眸。

我把你当基友，你特么想上我；现在又跟我说，我可以不上你，但是我得做你最好的那个基友，这完全没有安全感好吗！

但是这种逻辑放在主动方的眼里是十分正常的：你可以拒绝我的情，但是不要因为你不能接受它去否定我们俩友情上的进展。当不了恋人、当朋友不是很正常的吗？

“朋友之间也需要一定的距离，里奥，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文森特抬起眼眸，与对方的双眼对上，两个人这么望着。

几乎是在文森特卸下防备的一瞬间，莱昂纳多将双手捧在文森特的脸颊两侧，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露出什么让他心内绞痛的厌恶表情之前，迅速抢白：“你想要什么样的距离我都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vin。我可以克制自己的行动，但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心意。”

文森特摇了摇头，对方的手依旧捧在他的双颊，有些发烫的掌心挨拢着他脸颊两侧的皮肤，略微粗糙的触感传达到他的神经中枢，“我始终不明白，里奥。我们俩的交集并没有那么多，你只是一时迷恋这种陌生的感觉。”

他伸出自己的双手，将贴在自己脸颊上的两只大手拉下来，“像你说的那样，我是你应该视为对手的人。”

莱昂纳多摇头：“那喜欢上自己的竞争对手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说我从前喜欢大胸长腿的女人，今后不能喜欢和我性别相同的男人？你也是拍了《断背山》的人，为什么比我还想不明白？”

文森特将自己的手从男人的双手之中挣脱出来，“不是拍了同志片，会成为同志的。你多久没有和女人做/过/了？你或许只是寂寞了，里奥，你该去找个女人。我们都应该回到自己的正途上。”

“你从前也是这么打发掉希斯-莱杰的？”莱昂纳多站起身，他看着对着镜子整理衣着的年轻男人，哑着嗓子问道，“我看得出来你并非反感同性，你反感的只是有过‘前科’的男人？”

“或者说我要怎么向你证明我没有在开玩笑、也没有拿你寻开心？”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文森特将鸭舌帽戴在自己头上，转身看了一眼莱昂纳多：“不需要。因为没有得到手所以你会一直一直想要，如同你想要一座小金人奖杯一样。希斯他说他入戏太深，我能够理解，但是我不能接受。你这样的理由，我只能当做你在开玩笑。”

“我们在《无间行者》之前总共见过几面？聊过几次天？合作过几次？里奥，我感情来得慢，但是并不代表迟钝。你喜欢的只是现在这种迷恋于我的感觉、喜欢看我这张脸而已。等到重新回到女人的怀抱，会再次醒悟过来。”

“你想要我如何证明？”莱昂纳多压低嗓音，他再一次靠近文森特，“或许是我之前给你留下的印象过于不堪，才会让你产生我无法给出让人信任的感情的念头？”

文森特伸出手抵住这副越发靠近的身躯：“不，正如你看到的，男人和女人在我这里是没有差别的。但是有差别的是个人。”

男人突然颓废沮丧起来：“那么，其实你还是嫌弃我的？”

年轻人低低地笑了两声，没有立刻作答：“不是现在，里奥，时机不对。”

莱昂纳多快速将人锁在墙壁和自己的身躯之间，他快速地喘着粗气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里奥，你已经不是一个能够随便风流随便挥霍的年轻人了。”文森特舔了舔嘴唇，略微挑起眉毛：“三十岁的时候，试图将自己的感情、或许是余生里最后热烈的那一部分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这不太合适。”

男人重重的叹了口气，“那我还能怎么样？我也试图去找过女人，可是我现在只能对你产生感觉。你非但不想要，还让我去女人身上寻找安慰？你不能这样……”

“那我应该怎么样？毫无顾忌地和你做朋友？或者说在我的朋友欲/望/勃/发的时候甚至还为他打/飞/机？”文森特反而笑了起来，“我不需要对你负责的。”

莱昂纳多在心里大叫着：你把我掰弯了还不负责！但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难道自己要像希斯-莱杰那样来点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