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特殊二人

和谭无忌一样，对于楚新生对王未明车祸的怀疑，包似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作为王未明老丈人的楚新生在听说王未明死后的消息时气糊涂了，不愿意接受王未明去世的现实而说出的糊涂话？对此，包似正和谭无忌也是同样的看法：作为一个曾经担任过省委书记的人，不可能因为自己的爱婿死了就信口开河，说出完全没有根据的话。但既然不会轻易说出无根据的话，那么他说出来的话就肯定应该有根据。但根据在哪里？包似正想到的这些问题，和谭无忌想到的问题完全一样。

再说苟益桥和池长才一起在谭无忌那里再次接受要尽快调查清楚王未明车祸原因的任务。谭无忌要求他们要下功夫弄清楚那个货车驾驶员冒着那么大的雨还要出车的真实原因，并且还要求对其他涉及到车祸及相关的人和事都要高度关注，从一切蛛丝马迹中寻找答案。

按照谭无忌的要求，作为市委政法委书记，苟益桥也要求池长才按照谭无忌的要求，尽快安排人员对王市长的车祸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尽快拿出一个调查结论。但安排后，苟益桥的心里并不踏实，他知道，池长才作为市政府副市长，虽然是市公安局局长，但他不会亲自调查，再加上苟益桥知道池长才与苗江左之间的关系，苟益桥就对这个案子的调查从内心里感到不放心。但作为政法委书记，虽然不放心，他又不可能直接牵头进行调查，并且就算是自己直接牵头，自己也不可能直接去调查案子，具体的调查工作还得要靠公安局的人去做。为了确保对王未明车祸的调查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在给池长才提出要求后，苟益桥单独把苗江左找来，专门和他商量有关车祸调查问题。

苟益桥与苗江左之间的关系比较密切，也比较特殊。而让苗江左当公安局长，一直是苟益桥的愿望。但虽然他有这个愿望，却并不是他能够做得了主的事。市公安局长如果不由市政府副市长担任，他作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在市公安局长的人选上还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市公安局长必须由市政府的副市长担任后，这个职务就是由省委决定，市上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并且就是建议权，也主要在市委书记那里，作为分管政法工作的市委常委，最多也只能是给市委书记提点建议，听不听还在于书记，而不在于苟益桥本人。

苟益桥在丽春工作了二十多年，并且一直在政法系统，虽然之前是在法院系统工作，但对公安上的人员也比较熟悉，特别是他在法院工作时在刑庭担任庭长，涉及到一些刑事案件时，与一直负责刑侦工作的苗江左打交道比较多，特别是在对案子进行审判时，因为证据材料的补充和对案情的具体了解，两人经常接触，在接触中，关系也就越来越密切。苟益桥觉得苗江左做事很认真，特别是对案件的侦破经常有独特的见解，最后他的这些独特见解都得到了验证，心里也就对苗江左非常认同，两人也就走得比较近。之后，两人在仕途上基本上可以说是齐头并进。苟益桥由庭长而副院长、院长，苗江左也由科长而副局长、常务副局长。只是因为苟益桥刚当上法院副院长不到两年，原法院院长就查出得了癌症，法院的日常工作就交由苟益桥主持，将近一年后，原院长去世。省法院考虑到苟益桥主持了将近一年的工作，并且苟益桥的业务能力和领导能力都不错，也就顺理成章地提名苟益桥为丽春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后来，丽春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因年龄原因到人大任副主任去了，谭无忌为了安抚丽春本地干部，极力向省委相关领导汇报，争取他们的支持，将苟益桥从中级人民法院院长的职位上转到了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虽然都是副厅级职务，但法院院长只是一个业务部门的领导，而市委常委却是一个地方的领导，地位是完全不同的。

本来前期两人的地位都不相上下，但近几年苟益桥的地位却急剧上升，刚开始时苗江左的内心里也很有些不平衡，但时间一长，内心里也慢慢地平静了，认为一个人的命运并不是自己能够把握的，以其自己内心不平衡造成不必要的心理压力，不如自己坦然面对，再加上苟益桥当了政法委书记后，对苗江左也比较关照，并且多次给苗江左说他要助力苗江左上位，努力促成苗江左能够担任市公安局局长。也因此，两人的关系一直保持得非常紧密。苟益桥也知道，自己虽然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但公安局所具有的特殊职权，是他必须紧紧依靠的。如果不能把市公安局的关键人物拉到自己一边，自己的政法书记虽然有职也不会有权。

因为这个因素，池长才到丽春担任市政府副市长、市公安局长后，苟益桥对池长才始终持一种不怎么支持的态度，相反，却把苗江左紧紧地拉在自己这边，不管自己在公安上有什么事，都是直接找苗江左，而不是找池长才。

对此，池长才心里也非常清楚，但毕竟自己是外地人，在丽春没有自己的势力圈子，也只好隐忍这种局面的存在。不过，在苗江左那里，池长才也还是时不时地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给一些羁绊，让苗江左感受到自己作为局长的威权。但实际上越是这样，苗江左就越是对池长才不卖帐，再加上有苟益桥撑腰，就更是对池长才不卖帐。而苟益桥也正好利用苗江左与池长才之间的矛盾，来掌控市公安局。

对于这一次车祸的调查，苟益桥清楚事属敏感、责任重大，虽然他知道苗江左也清楚此次车祸的调查责任，但他还是觉得应该把苗江左找来，和苗江左再一起商讨一下，心里才踏实。

“江左啊！这次这个王未明车祸的事，你心里也是非常清楚的，由于涉及到省委前领导，你我两人在这个案子上是完全捆在一起的，你的调查好交待了，我对上也就好交待了；你的调查如果有问题，我对上也就不好交待。”苟益桥可以说是推心置腹地对苗江左说道。

对于这次车祸的特殊性和敏感性，在听了谭无忌说前任省委书记怀疑车祸的原因的话后，心里自然也非常清楚，即使苟益桥不找他商量，他也知道该如何来把握对这次车祸的调查，苟益桥主动找他来进一步商讨这个问题，他自然更会对这个案子的调查做得慎之又慎。但对车祸的调查毕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调查组的人虽然多数是他选择的，但也有两个人是苗江左不完全能够把握得住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寇孙拯，另一个是交警支队事故科科长时万勇。安排这两个人进入调查组，苗江左也是无奈。刑侦支队支队长古成立正承担着一桩公安部挂牌督办的跨省大案，他完全受省公安厅调遣，苗江左不可能把他从那个案子中抽回来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作为省委、市委都非常关注的王未明车祸案，苗江左又不可能不让刑侦支队的领导参加，但刑侦支队除了支队长外只有一个副支队寇孙拯，而寇孙拯又恰恰不在苗江左的圈子里，虽然他也不在池长才的圈子里，但这个人性格比较孤僻、怪异，既不好沟通，更不好控制，只要是他认为有道理的事，不论是谁都不会让步，固执己见不说，还会不顾影响地把问题弄到他认为能够解决问题的层面上去。但这个人的最大特点是对破案有一种天然的灵感，不少别人想不到的地方他能够想到，并且他的那些异想往往对案件的侦破能够直到非常有效的作用；而交警支队事故科科长时万勇和寇孙拯有些类似，都是性格比较古怪，遇事不好商量的人。

这个时万勇和寇孙拯相比还有一点不同，就是他有个姑父在中纪委工作，并且职务还不算太低。就是这一点不同，就注定了他是一个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也不敢轻易巴结的人。据说丽春的前任市长吴胜海因为自己有问题，得知时万勇的这个关系后，就有意去巴结和自己地位相差悬殊的时万勇，没曾想这个时万勇把这个情况给他姑父说了后，时万勇的姑父就感到奇怪，认为一个堂堂的市长去巴结一个小小的副科级科长很不正常，于是就引起了他对吴胜海的特别注意。被其他地方的人注意不要紧，被组织部门的人注意了说不定还是好事。但被中纪委的人注意了，就不一定是好事，此事过后没有多久，吴胜海就被“双规”了。于是，丽春民间就传说是时万勇搬倒了吴胜海，说是吴胜海请时万勇吃饭时，因为喝高兴了就忘记了自己请时万勇的目的，不知不觉间在时万勇面前摆起了市长的架子。本来就有些性格古怪的时万勇就觉得吴胜海不尊重自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就向他的姑父告了一状，于是就使吴胜海从堂堂的市长高位一下子铛锒进入了班房。

民间说法都会承载传说者无限的自我想象。吴胜海请时万勇吃饭是真，之后给他姑父说了此事也是真，但时万勇给他姑父说此事时，是一种炫耀心理，并不是想告吴胜海的状。吴胜海的被“双规”，也并不是时万勇的姑父注意的结果，而是省纪委决定查处的。但就是这些民间的传说，使得时万勇成了一个既不敢轻易招惹、又不敢过分冷淡的特殊人。而他作为市交警支队的事故调查科科长，参与王未明车祸的调查是理所当然的事，无论是苟益桥还是苗江左，都不敢找任何借口不让他参与。

对于时万勇和寇孙拯这两人的情况，苟益桥也清楚，但他虽然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也拿这两个人没有办法。寇孙拯关系不硬但业务硬，时万勇业务不硬但关系硬，并且就王未明车祸这个案子来讲，他两人参与调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有意排斥他们，说不定还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认为这里面有什么不敢让这两个人知道的秘密。本来就是已经非常敏感的案子，如果再人为地增加一些让人想象的空间，问题会搞得更复杂。

“苟书记，你放心，我会努力把这件事处理好。虽然有寇孙拯和时万勇两人在调查组，但只要想办法把他们诓好，我相信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对调查工作出难题、捅漏子。”

“只要你心中有数就好。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不能有丝毫闪失和差错。”苟益桥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