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飒飒而过，紫禁城上空出现一道久久无法弥合的漆黑裂缝。

站在城东和城西和两道人影骤然之间分开，随后在夜空中拉出一道寻常人视线无法捕捉的残影交叠在一起。

宁王身影如长虹，刺入田归农先天真气形成的护身屏障，一穿而过，来到田归农身前，一掌推出。

田归农整张脸在鹰钩鼻映衬下给人森冷的感觉，拳式直取中门。虚空中宁王侧了侧手掌，无视其汹涌拳罡，搭上拳背。

田归农笑着说了一句“王爷好一招四两拨千斤！”

老太监右拳缩手，左手黏住其手桥中节，卸掉宁王手劲，斜向下一压，左手勐拍宁王肩膀，这一击看似轻描澹写，实则大巧不工，返璞归真。

宁王临敌经验何等娴熟，身体在狭小的空间内稍微闪晃，田归农拍过来一掌擦着肩膀落空，掌风激荡，宁王国字脸上的肌肉都皱褶了起来，两鬓青丝更是絮乱飞扬，一侧脸颊被扑面的罡风瞬间割裂出一条条细微血槽。

两道人贴在一起，宁王身体重重的撞在掌印太监身上。

太监手肘砸在宁王的头颅上。

那一刻，宁江枫分明看到宁王的身体被砸出一个诡异的角度，随后宁王膝顶狠狠撞在田归农腹部。

田归农的双拳也如仙人擂鼓落下。

两人一砸一膝顶，紫禁城上空的苍穹荡起一圈一圈涟漪。

田归农的头勐然间扬起，人在空中轻巧的翻了跟头，落在泰正殿上。宁王魁梧的身体便如天外落下的陨石，直挺挺坠落，轰然一声砸入大殿前方的白玉广场。

交手过的空中和宁王落下的地面轰隆隆声震耳欲聋，靠近向广场的数十名金吾卫及其司礼监太监被罡风吹及，刹那间都如同被风摧折的拔地树木，被远远抛了出去，落地时已经筋骨皆碎。

两人出招，毫无花俏所言，但看似古朴的每一招之间又都蕴含这千般变化，无穷后招，宁江枫发自肺腑的感慨一声，差距真的很大。

余光捕捉朱相深人影靠近，宁江枫扭正视线，看向天崇皇帝。

“皇上入圣了！”宁江枫问。

朱相深点了点头，“你从南疆归来，我便入儒圣!”

天崇皇帝复又开口，“我给你的功名你不要，封你为王爷你不取，非得要和朕生死相见，就因为燕赤霞。”

宁江枫摇了摇头，“和燕赤霞无关，是皇上窃国运！”

“你是如何知道的！”朱相深并没有否认。

“我会望气术，铁剑关大捷，从齐州回到都城，国运增加，可微臣从咸国回来，确实发现国运在消散，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和皇上有关系，但燕赤霞误闯皇陵，皇上非要下杀手，我便推测到有问题，再要往下查看，已经不难得出结果。”

“也就是说我没杀燕赤霞，不一定会有眼下的这一幕！”

宁江枫点了点头。

“你准备怎么做！”

“只要皇上回头，或许还有机会！”

朱相深目光深邃的看了看宁江枫，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开口：“古来帝王，谁不想王图霸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取国运之气又如何，等朕成千古一帝，平定四海，国运之气自然会增加。”

“皇上就没想过国运流失，白骨如山鸟惊风！”

“朕要做的只是提剑跨骑挥鬼雨”

一句话落下，朱相深又说道：“朕不会杀了你，我擒你，将你关押在镇抚司大牢，朕要让你看看我如何的定四海，灭瓦戎，成千古大帝。”

视线从宁江枫身上收回来，朱相深看了看远处刑部尚书、御史台大夫。

“你们呢？是和宁王一道叛乱还是替朕讨逆！”

刑部尚书、御史大夫两人视线互视一眼，齐刷刷扭头，对朱相深开口：“臣当精忠报国！”

“燕祭酒，你呢！”

燕文鸾都没有从朱相深入儒帝、窃国运的震撼中回神回来，天崇皇帝骤然一问，燕文鸾“啊”了一声，开口说道：“正气满乾坤！”

“也就是要作乱了！”

“柳白鹭，你想怎么做？”

钦天监的术士原本是想着要阻止宁江枫的，可听到天崇窃取国运，术士一本正经开口：“皇上逆天而行，天理……”

朱相深一摆手，“行了，叽叽歪歪！”

朱相深言落，开口说道：“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人如缩地成寸，不攻宁江枫，身形顿然间出现在周瑾之眼前。

这个变化太快，宁江枫都没有反应过来。

周瑾之面色一凛，手中大枪嗡的颤鸣，在身前部署出一道枪罡。

朱相深无视周瑾之枪罡及其袭身而来的枪意，言出法随，继续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背嵬军都指挥使顿然间觉得神魂震荡，满脑子都是如天威落下的“君子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

枪意锐减，枪罡消散，朱相神一拳砸向周瑾之。

恍忽中周瑾之身侧空气如水涟漪，都指挥被荡漾开来的波纹吞噬，人出现百丈开外。

“依法乱国，罪不可恕！”言出法随，柳白鹭一身的传送神通如被禁锢，朱相深出现在术士面前。

一个清冷的声音如同天外传法般响起：“天子犯法，如庶民同罪！”

被禁锢的感觉席卷朱相深，天崇皇帝说道：“法不加君王！”

禁锢感顿然消失，朱相深倒掠十多丈，眯了眯眼睛，看着出现在宁江枫身侧的鱼璇薇。

鱼璇薇没带面皮，一身紫裙，本相示人。

朱相深多惊讶。

“是你！”

鱼璇薇愣了愣，这句话听着多熟悉。

姑娘从未见过朱相深，从宁江枫口中知道大概的相貌，但身形一概不知，听着熟悉的话语，在看看朱相深体形，鱼璇薇顿然明白了过来，曾经蹭过理学课，追求苏胭，自己当做是世家子弟的男人就是眼前天崇皇帝。

“你们认识？”宁江枫问。

鱼璇薇苦笑一声：“这事结束之后再和你聊！”

姑娘言落，开口说道：“我劝君王马回首，亿万苍生性命存！”

朱相深一阵恍忽，戾气顿减，宁江枫扑了过去。

这是两个人早就合计好的办法。

鱼璇薇言出法随，宁江枫借机擒拿朱相深。

言出法随，可更改整片区域的空间法则，也能针对一人一隅，鱼璇薇对朱相深言出法随，并不影响宁江枫。

但朱相深就不一样了，君王呀，霸气！恍忽感散去，朱相深怒目：“天子一怒山河震！”

冲出去的宁江枫感觉自己双腿一软，连带体内的星域都剧烈的震荡。身形瞬间迟缓了起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鱼璇薇开口。

两腿疲软感消失，宁江枫身形似电。

“巫山沧海若云雨，一怒挥剑杀三仙”言出法随，朱相深祭出了《月下誓字大杀帖》。

鱼璇薇、宁江枫心神皆一震，视线的前方杀气凛然，隐约有一把巨大天子剑成型。

“富贵神仙皆有分，我劝君王驾鹤去”鱼璇薇言出法随，宁江枫视线前方的天子剑消失，朱相深一去数里。

宁江枫脚踩龙游步，出现在朱相深上空，两手绕弧，右手从弧圈中穿过。随后虚空一按。

起手撼昆仑！

一招落下，逐鹿宝刀在手，刀罡吞吐，一张紫霄神雷、紫薇天火交织的天网落下。

鱼璇薇同时出现在天崇皇帝前方，言出法随的开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